你丫的不会是想去把玩那个价值一千两银子的壶吧?
胡雪亭面如土色之际,智商狂飙。
“不知道司徒找我何事?”胡雪亭淡定的笑着,缓缓的走出了偏厅,站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
本座都主动走到院子里了,你们还能去把玩茶壶吗?还不快点出来陪我在院子里晒太阳?老年人要多晒太阳!
杨恕贺若弼等人见胡雪亭走出了偏厅,果然停住了脚步,相互看了一眼,走到了胡雪亭的身边站定。
胡雪亭真心地为自己点赞!就这智商,必须是250啊!只是,为什么腰也站不直了,腿也好酸。
“胡雪亭。”贺若弼温和的道,“那个茶壶其实是街口张家铺子买的,价值15文,老夫家的所有茶壶都是那里买的,你赔15文就够了。”
胡雪亭瞅瞅贺若弼,贺若弼信誓旦旦,瞅瞅杨恕,杨恕似笑非笑,再瞅瞅李浑,李浑笑得灿烂。胡雪亭遮来挡去的这点小心思,一眼就能看破,瞒得过谁。
“堂堂大随朝司徒楚国公并州道行军总管杨恕,竟然也碰瓷!”胡雪亭怒了,报警,必须报警!
……
朝廷的消息终于确定了,大随朝皇帝杨広将带领浴血高丽的将士,正式班师回朝。
胡雪亭立马包了沿途的一座酒楼二楼,等待看大戏。
“姐姐,快看那里,好多人啊!”小雪岚指着酒楼下大叫,到处都是人,有百姓,有穿着官服的,有穿着各个卫军服装的,挤满了大街。却有很多人头上戴着白带,穿着白色的孝服。
张夫人微微有些伤感,这些都是随着杨広出征高丽,却葬身异域的将士家属。
“我爹在哪里?”张修闻兴奋的四处张望,杨轩感意外的不肯接受胡雪亭的指导,出演男主角,胡雪亭立马把张须驼推上了男主角的位置,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杨家不像是有节操的人啊。”胡雪亭有些纳闷,杨恕都要不停的搞装修自污了,哪里是在乎拍马屁的人,为毛愣是有便宜不占。
“难道,是担心有人趁机坑了杨轩感?”胡雪亭继续深思,要是杨轩感当主演,确实有可能出现某个有心之人大吼一声,“洛阳第一个高手杨轩感,去砍了高丽王的脑袋啊!”那杨轩感就悲剧了。
城门处,百姓们忽然轰然大叫,然后又瞬间安静下来。
“看,圣上回来了!”张雨宁指着远处,旌旗招展,铁蹄声声,数万大随禁卫军昂首挺行走近。百姓们尽数跪倒,迎接圣驾。
一辆华丽的马车夹杂在禁卫军中,慢慢的进入城门,马车上,代表着皇家的金黄色龙旗飘舞。
胡雪亭仔细的看,还以为皇帝的马车多么的豪华,起码是个四轮马车,没想到还是两个轮子的马车,没有爬技能树,皇帝的马车和拉货的马车也没什么本质的区别。车厢也没见用什么了不起的材料,和普通马车的最大区别,可能就是马车夫是个帅大叔。
马车的背后紧紧的跟着神情肃穆的杨恕李浑贺若弼等人,杨轩感混在一群官员当中,一点都不起眼。
“呸!害死了三十几万将士,还有脸回来!”百姓中,有人恶狠狠的低声道。
“无能啊。”有人低声长叹。
越来越多的抱怨声,人群中隐隐骚动,那些穿着孝服的人更是愤怒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圣驾。
一个英俊的男子跪倒在地上,冷冷的看着周围,一切都安排好了,再过一会,就会有人带头怒斥杨広祸国殃民,以及会有战死的将士的家属,愤怒的冲向杨広的马车,哪怕是血溅十步,满门抄斩,也要问问杨広,怎么对得起三十几万将士。
“你以为可以控制民心,却没有想到,悲愤的力量,是谁也无法阻止的。”英俊男子冷冷的想着,这天下,终究是要换人的。
马车越来越近,再过十几丈,就要到了预定的位置,那英俊青年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狞笑。
酒楼上,胡雪亭的嘴角同样露出了一丝冷笑,历史上有名的昏君杨広,会怎么对待这次的大戏呢?她可没想一心一意拍杨広的马屁,三呼万岁。
人群中,张须驼深呼吸,看看身边的秦穷和程夭金,重重的点头。
“圣上!”张须驼厉声大叫,跪在地上,膝行数步。
数十个禁卫军立刻死死的盯着张须驼,手里握紧了武器,要不是看张须驼身上骁骑卫的军服,认出了是鼎鼎大名的张仪同,差点就直接动手了。
马车后,李浑等人一怔,不是说好了拍杨広的马屁,大声欢呼,杀了突厥可汗,虽远必诛,千古一帝吗?看张须驼的样子,怎么更像是死谏?好几个大佬看杨恕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忽然改戏可不太好。杨恕微笑不语,老杨家要是只为了拍马屁,怎么对得起战死的三十几万将士?
“就算老杨家人头落地,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杨恕淡淡的道。
一群大佬看杨恕,装毛个逼啊!
人群中,英俊男子听着张须驼凄厉的叫声,这是搞毛?转而冷笑,这是有人自发以死责问杨広了,那就太好了!
“圣上!”张须驼继续凄厉的大叫。
马车的帘子微微一动,赶车的马夫立刻勒停了马车。
张须驼一言不出,大声的嚎哭,秦穷和程夭金膝行几步,泪流满面。
“圣上!”张须驼凄厉的喊,“圣上,当为我大随将士报仇啊!”
哭声慢慢的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嚎哭。三十几万大军出征,只有数千活着回来,而眼前这数万禁卫军中,更没有一个是出征的战士。
“圣上,当为我大随将士报仇啊!”长街之中,哭叫声越来越响,哭声震天。
马车就停在路上,一动不动。
“圣上!”数万民众一起高呼,连禁卫军都泪流满面,加入了呼叫的队伍中。
马车的布帘晃动,一个男子出了车厢,站在了马车之上。
“圣上!”张须驼大声的叫。
“圣上!”数万看清杨広容颜打扮的百姓,一齐惊呼。
马车之上,杨広一身明晃晃的龙袍,他慢慢的伸出手,解开了龙袍,用力的撕下,龙袍之内,却是一件破烂的战袍,犹自带着血迹,战袍的下摆残缺了一片,好像被火燎过。他哀伤的看着周围的百姓,一言不出,神色间愧疚无比。
“圣上!”数万百姓更是惊呼,想起了杨広一人一剑,杀入草原的谣传。
“圣上!”无数穿着孝服的人冲出人群,跪在马车前面,放声大哭。
“朕,身为大随天子,愧对大随三十余万将士,愧对大随数千万百姓!朕在此对天发誓,若不灭高丽,就如此辕!”杨広厉声道,抽出腰间的佩剑,佩剑上隐隐缺了几个口子,更有血丝凝固,用力斩落,马车的车辕立刻断成两截。
“圣上!”数万百姓大哭,用力的叩首。
人群中,那个英俊男子努力的哭泣哀嚎,心里却冰凉,四周的哀嚎,磕头,祈求,汇聚成了一个词语。
民心可用。
“被他逃过了这一劫。”英俊男子冷冷的想着。
马车后的杨恕杨轩感高颖贺若弼等人,惊疑不定的看着杨広。
“你有安排吗?”高颖低声的问杨恕,一群大佬严肃的盯着他,要是一切只是和杨広窜通了演戏,那是彻底的在玩弄眼前数万百姓,乃至大随天下百姓的真心,虽然帝王之术高超,稳住了大随摇摇欲坠的江山,但这心思和手段实在是有些不堪,人品太差。
杨恕和杨轩感用力的摇头,胡雪亭的计划明明白白,只安排了张须驼等人哭泣哀嚎。
这不仅仅是为了控制局势,以免出现有人冒死痛骂杨広,被羞怒的杨広血洗,大随崩溃的糟糕局面,其实也有提醒甚至血谏杨広,莫要以为真的杀了突厥可汗光荣回国,要记住因为他杨広的胡作非为,导致大随的三十几万将士的鲜血和大随国耻的意思,当然也有以此表现张须驼对大随的忠心的念头。一石数鸟,有私心有利益有马屁,却也有公心民心,否则以张须驼的顽固,再大的利益,他也是坚决不干的。
但是,这个计划绝对没有泄露给杨広一丝一毫。
“圣上的衣服内,真的穿着染血的战袍。”高颖的心嘭嘭的跳,只觉一股热血在不断的上涌。
“我们做的,是值得的。”贺若弼露出了微笑,杨広再发了巨大的错误,至少是真心想着大随战死的将士,以及大随的百姓。
酒楼上,胡雪亭死死的盯着杨広,慢悠悠的转头,问张夫人“这人真的是杨……圣上?”
张夫人摇头,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谁是圣上?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怎么可能有人假冒。
胡雪亭惨叫“马蛋,是李二!”终于知道为什么杨轩感看她的眼神古怪极了,原来她当着杨広的面,肆意的贬低杨広啊!更糟糕的是,杨広出人意外的言行,要么是城府极深,早有准备,演技超过奥斯卡影帝,要么是真心实意,本色出演,不论哪一种,她嘲笑杨広征伐高丽的愚蠢,都是玩死里得罪了杨広啊。
石介瞅胡雪亭,随便想想,就发觉当时说了n多要满门抄斩的大不敬言语,只怕要全家人头落地。
“事不宜迟,立刻就走!”胡雪亭当机立断,杨広的名声可是烂到了极点,肯定要翻脸的。
“你带着雪岚往南走,为师断后。”石介淡淡的道,轻轻的摸着小雪岚的脑袋。
“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藏银子的地方吗?师父又藏了好多进去,一定不要忘记!”石介在小雪岚的耳边低声道,用力一推,将两人推向酒楼的楼梯,只等胡雪亭姐妹出了酒楼,他立马就杀进禁卫军当中,取了杨広的人头,而后一路向北,引开追兵。
“师父!”胡雪亭道。
“不用担心,这些人拦不住为师。”石介冷笑,要是内力正常,这些人再多也不在乎,但是,就算内力不太靠谱,被数万禁卫军围杀之前,杀了杨広还是搓搓有余的。
“一起跑啊!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胡雪亭怒视石介,不要总是想着牺牲自己,有的是办法逃走。
张夫人肝疼了“你们不会又惹了大(麻)烦?”
胡雪亭瞅瞅张夫人,天大的麻烦!她干巴巴的道“我当面骂了杨広。”
张夫人差点晕倒。
“我还差点打了他一顿。”张夫人反而清醒了。
“修闻,立刻通知你爹,我们全家跑路!”“家里的东西都不要,立刻就走!”以张家和胡雪亭的关系,不被牵连都没天理了。
酒楼的楼梯口,竟然出现了杨轩感。
“你怎么在这里?”胡雪亭大惊,竟然从迎接圣驾的队伍中溜出来。
“难道,你也要跑路?”胡雪亭惭愧了,差点以为杨轩感出卖了她。
“跑路个!”杨轩感怒道,“今晚跟我去参加国宴!”
胡雪亭瞅瞅石介,石介还在死死的盯着街上的杨広。她扯过一张凳子坐下,认真的问“我还要回乡下结婚,可以不去吗?”
“结你个头!”杨轩感冷笑,“要砍你早就砍了,老实进宫受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