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所图,所图为何?”非兰站起身。
“害怕,打草惊蛇?”
非兰看着元晦:“正值盛夏,高温潮湿,尸体放着绝对会腐坏,道观中如此掩饰,是为了不引冉道前辈起疑。但是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断水一派已经遇害,为什么还不留下一丝证明身份的蛛丝马迹?”
“……许是怕寻仇?”元晦迟疑着说。
“除了你谁还会寻仇?散派不比正派,几十年一更迭,门派之争乃是常事,各家都是见惯了的。就算是第一剑派断水派,逢此大难,旁人除了唏嘘还能做什么?”非兰瞪他一眼,不满元晦这个平庸的答案,“你们派平日里访客多吗?”
“不多。”元晦想了想,摇头道,“一年也没有人来。”
“如果算他们不知道你还活着,那尸体一年后才被会发现,”非兰说着,用手指点着地面,“就算发现,也没有人能看出来凶手是谁。这件事可以说滴水不漏,他们这么怕留下踪迹,又拿走了断水剑,只怕是这事还有后续。”
元晦一下子白了面色:“……打草惊蛇。”
“你真聪明,这才像我谢非兰的朋友。”非兰把他拽起来:“我们这趟水趟得可真凶险。”
元晦凑近他,低声说:“你是说还有――”
这时地上的出尘闷哼一声,像是要转醒的样子。
“嘘。”非兰抬手让他噤声。元晦虽不知此举何意,但也从善如流地闭上嘴,凑到出尘身边看他情况。非兰俯下身把人扶起来,拍开出尘后背穴道,让对方把逆流的内力理顺。
“诶少圣主,你可别胡乱调息,这里有古怪,我点了你的穴,虽然使不出内力来,但也不会被其所制。”非兰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着,一面架着出尘慢慢站起。这时出尘恢复了些许力气,一把抓住非兰衣袖,对方被这举动吓了一跳,不解地看向他。
出尘声音还有些气喘,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是天山玄冰!”
“什么?”非兰刚刚有些松动的面色立刻又沉了下去,“少圣主刚才是说了天山玄冰吗?”
元晦对这个名字十成十的耳生,知道又到了自己孤陋寡闻的领域,当下也不插话,听二人接下去。
出尘刚刚转醒,气血还没理顺就要挣扎着说话。他抓着非兰衣袖的手力气更大了,低低地咳了两声清清嗓子。
“这井里冷成这个样子,还能压制人的内力。天山玄冰我再熟悉不过,秘术中有武功专门在有着玄冰的洞窟中修练,为的就是减少内力消耗。”出尘说着,“而且玄冰千年不化,一小块足以让这井底寒气逼人。”
非兰哦了一声,道:“那看来少圣主这门武功练得可能是有些马虎。”
出尘愣住了,张了张口也没说出什么辩解的话,赧然地撇过头去。
元晦作势要踹他:“这就是你的重点!”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少圣主你还小,来日方长嘛。”非兰忙赔笑道,示意来做正事。把刚才元晦从道士尸体上扒下来的道袍用火折子点着,一时间灼灼火光映得这井下明亮起来,有了几分暖意。
井底本就这么一点空间,地上没有那什么玄冰的踪迹,几人眼光自然落在角落那堆冻僵了的道士尸体上。
“他们生前是道士,淡泊名利超脱出世,死后也自然不愿给恶人藏什么阴谋……翻吧翻吧。”非兰倒是变通,头一个上前把尸体抬下来。
元晦不知道找什么,上前也是添乱,只得默默地给火里添衣服,给二人照亮。几人在翻到中间一具尸体的时候,出尘摸了摸道士衣襟,急忙喊道:“这里这里!”
元晦非兰凑过去,只见出尘小心翼翼地用手中武器尖刃划破道人胸前衣物,一块晶蓝色的物件跌落出来,掉在淤泥堆积的井底,在火光的映衬下冷冽之色丝毫不减,反而泛出森森诡气。
“这就是天山玄冰?”元晦有些诧异地看着这小块剔透的晶石,“现在能给我详细讲讲吗?”
非兰上前用衣服把它盖住,神色缓和下来道:“元晦,你是断水派人,可听说过四方玄冰阵?”
元晦摇头。
非兰对他的一问三不知见怪不怪:“你们断水祖师堂设在巫山,虽然无人得见,也少有人提起,但是在巫山腹地,也是有一块玄冰的。然后便是天山,昆仑,长白,这四山腹中均有玄冰结成。只因每处的玄冰都有奇特的功效,设在四山之上的门派也就肩负着守卫玄冰的任务,不让玄冰落入心怀不轨之人手中。”
“可是这,”元晦立时懂了非兰的意思,他转向出尘,“是有人从天山上取走了玄冰吗?”
出尘为难地摇着头:“我不知道,玄冰并不在东天山,东天山腹地只是能受到玄冰的影响,真正的玄冰在西天山。”
“这些人难不成是西天山的?”非兰嘴角有些僵硬,“若真是这样,那可难办了。”他思索片刻,道:“没道理啊,西天山这么多年低调隐于天山深处,他们怎么会突然对中原门派不利?”
元晦心中忐忑,问两人:“如果这东西难得,他们会不会前来取回?我们把这里翻了个遍,他们就会知道有人在查。”
出尘一听也恍然一般地“呀”了一声,非兰冲两人摆摆手:“不会。”
“怎么不会?”元晦奇道。
“按如今局势来看,就是想来拿回也是一年之后了。一年时间,不确定性太多,专门来拿一趟不值当的。”非兰解释道,“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上去,别的等回客栈安定下来再详细计较。”
井下的确更加寒冷,三人口中都能呼出白雾,想来的确不能再待下去。非兰拽一拽头顶的绳索,有些吃力地攀了上去。因为三人都不能在井底用内力,所以爬完长长的井绳后都气喘得厉害。
三人出了假山,只因天气阴暗,很早天黑,如今也判断不出是什么时辰。“说着早些下山,还是耗到了这么晚,看来我们须得摸黑走山路。”非兰说罢拍一下元晦出尘,“快些下去。”
断水派这么大的秘密肯定守不下去,总有一天会有人发觉,也总有人会查到山顶道观,三人虽然担心玄冰这么危险的事物会落入心怀不轨之人手中 ,但苦于根本想不出怎样处置它。只好上去后从观中撬了两块青石板,把井封了起来。
三人雨夜下邙山,回到客栈已是深夜,下了一天一宿的绵绵细雨总不见停。几人都冻得面色青白,只好麻烦掌柜煮了姜汤,才回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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