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当真头也不回，矮身隐入屋后花林，径直向城北去了。

及至入了琅嬛坊，依旧是步履如飞。正是“一回生，二回熟”，既已来过一回，自然新奇不再，加之心中有事，更没了兴致赏玩。洞底仍是亮如白昼，方一落地，便听得一男子道：“秦姑娘安好，我家夫人有请。”

只这一句客套话，倒教秦怯听乐了。她抬眼一望，果见一黑衣男子俯身施礼于前，身姿神态与前日一般无二，当下便道：“这位兄台倒也辛苦，竟在此站了一宿。”

黑衣男子俯首道：“昨日并非是我，秦姑娘认错了。”

秦怯更乐：“昨日不是你，那你抬起脸来，我瞧瞧。”

那男子却分毫未动，口中只道：“秦姑娘恕罪，此举不合规矩，实不能从命。”

秦怯又道：“你总不能一辈子不抬头罢？待会引路时，还不是要露了脸给我看，拘泥这些做什么！瞧你生得像个汉子，怎地行事这般小气！”

她这话还是辱没了。眼前男子阔背宽肩，猿臂蜂腰，便是躬身也未矮下秦怯三分，岂是“像个汉子”四字而已？

男子自不敢有怨言，仍道：“秦姑娘恕罪。”

秦怯背了手，绕着他踱过一圈，又问：“你既不愿抬头，报个名字总不逾矩罢？下回我见了你，才知是你，不是旁人。”

男子沉默不语。秦怯又绕着他转过两圈，方听他低声答道：“宋平。”

秦怯点点头：“成，我记下了。”她把玩着手指，抬高声音道：“宋平啊，回回有人来，你们都得随传随到，白天黑夜四时不得休，竟不是个人，只是主人家的一条狗罢了。你们不怨吗？”

宋平显然未料到她竟口出此言，又发此问，怔在原地，讷讷然不知如何应对。

忽听得远处一个女声笑道：“我供他吃，供他穿，教他习武，他的命是我的，是人是狗我说了算，他当人当狗也是他自个儿愿意。难为你这般替他着想，我先替他在这儿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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