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怯闻言,嗤笑道:“卢老爷家大业大,比起那些个商贩可要富裕得多了,只怕这份逐利之心也要胜商贩百倍呢!常言道,‘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卢老爷这鞋可是缂金丝的鞋,哪舍得沾一点儿灰!只怕他踩死了人还要念句阿弥陀佛,谢佛陀没让那鞋挨地呢!”
这话说得俏皮,本是引人发笑的,偏白及一本正经地听了,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全然看不出半点玩笑意味,语调也是平缓的:“确是如此,正是这个理。”她却又蹙眉叹道:“着实是可惜了,只是他既向来行事如此,料也难改,只得由他去了。”
秦怯见状,双臂一环,撇了眉,鼓了嘴,便要扭过身去,只把后脑勺对着白及:“哪来的工夫管他哪些事?他可不会谢你。我这还焦头烂额着呢,你倒不替我想想。”
她这小性看在白及眼里,只有十分的可爱,笑意登时便自眼角眉梢各处溢了出来,只温声道:“这有何难?不论是明珺所托,还是卢老爷所指,皆是要你替卢小姐这出闹剧作个了结。她这事却也容易,最简单的法子无非是取了林本木性命,那卢念必会死心,自然老实出嫁,联姻一事便可保全。可我料你定不会如此,那便只得另寻他法,至于那‘他法’……我不信你竟没想到?”
秦怯早转回脸来,白及一双盈盈水眸只瞧着她,漾起波澜万千,尽是笑意,既是信她,又是赞她,直看得秦怯挺胸扬眉,得意道:“那是自然。”随即便将那“破釜沉舟”与“从长计议”二法一一道来,其间不忘添油加醋一番,尽述那卢念与林本木的“恶行恶状”,末了饮下杯中余茶,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姜还是老的辣,卢小姐比起卢老爷,着实差得太远。”
白及在旁笑眯眯听着,闻言不禁笑道:“若是卢小姐与那卢老爷是一般人物,料想你也不愿帮她。”秦怯轻哼一声,不屑道:“你是没见她那副模样和那套说辞,没有一个他爹,也有半个了。”
白及却不应她,只垂目想了一想,方抬了眼,含笑道:“卢小姐不会是卢老爷,我信她。便是不信她,我也信林姑娘,信她对林姑娘一片心。”她这笑似清风拂面,柔和清淡,说的话却如水滴石穿,极是笃定。秦怯被这风一吹,雨一沐,没来由便信了她,只是嘴上还要问道:“这又是为何?是了,林本木这事,你可还没交代呢!”
白及便笑,两眼弯弯,不紧不慢道:“我既应了要说,便不会反悔。只是我这故事,比起你的才是一文不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