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一溜,尽是白青黑,处处透着冷气。
钟·小门派出身·篱别开眼,下了床赤着脚踩在毯子上,冰蚕丝织就,凉凉的,修士体魄硬朗,倒也不觉得冷。他弯腰捧了那尾小鱼,推开门向外走去。
廊下青石板,院内桃花红。
墙壁上间隔不远便有一灯托,上面放着润泽剔透的夜明珠,与光可鉴人的青石板相互辉映,古朴又沉重。
钟篱赤着脚把鱼放回水里,抓了石头边上的雪,轻轻捻着。
水塘,花树,青石路。
圆石,锦鲤,白院墙。
水潭不大,八丈见方,浅浅的一湾水,大小圆石相映成趣,缀着片片白雪,很是独特。
雪在掌心捂了这么会子,却是一点也没有融化。钟篱使了点灵力,一抔雪顿时化成冷气消散了。
听闻不归城主拂湘是难得的变异水灵根,滴水成冰,点气化雪。不光如此,还是资质上乘的单灵根。仅仅小千年,修为已是极高,放眼修真界,能与之匹敌者未有一二。又或是渡劫半仙远去寻找机缘,闭关修炼,不曾得见。
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敲了敲门,迟迟没有出声。
钟篱朗声道“请进。”
一位面白无须精神饱满的青年推门而入。
钟篱却感知不到对方的修为,那来人少说也是元婴中后期了。面相年轻,修为却如此之高,想来这人肯定天赋极佳。
来者正是大师兄,现在他颇有些为难,师尊交代一声都未曾有,这可如何称呼?思来想去,他犹豫着开口:
“师叔……”
钟篱一挑眉,瞪大了眼打断他:“别!免了,我可没有你这样出色的师侄,受不起。”
他一拱手,弯了眉眼温和道:“在下钟篱。”
“钟道友。”大师兄从善如流,开口说明来意,
“我是城主座下大弟子沐辰,现在师尊已闭关,城中大小事宜皆由我来打理,不知钟道友有何需要?”
钟篱默了几息,沐辰还以为他不好意思说出口,一摆手霸气说道:
“道友只管说来!”
钟篱在想着别的事,他醒来多时,闻人修见也未见,想必是分/身陨坏受了伤,不得不先疗伤。能让如此大能不能分神的修复,估计不是小伤。
他自醒来一直压着不去想这个人,一是自己两次最不堪的时候都被此人看见,二是还没想好是走是留,不知怎么面对他,想了只会徒增烦恼,索性不去想此人。
而现在,又忍不住为他担心,他隐隐知道这样患得患失不是恩情所驱,又控制不住自己。
“你们…大长老何在?”
顾及闻人修的地位,他并未直呼其名。
沐辰却是满头雾水,他们不归城何时有了大长老?这般想着,面上表露出一丝迟疑。
“怎么?可是他有不好?”
钟篱有些着急,语速就快了一些。
“这……”
沐辰脑中灵光一闪,是了,他们都称师尊为城主,宗派那边可不是这么叫的。这样想来,眼前自称钟篱的……十有八九就是流水宗的钟篱了。
观此人身修体长,眼神透彻,眉宇间很是清明,气质也温和无害,怎么也不像是传闻中的那样不堪,师尊带他回来,想必是另有隐情。
诸多思绪,一瞬即过。
“这……沃天宗的大长老正是家师…”沐辰有些犹豫,转念想到师尊面不改色将人搂在怀中的画面,只觉得后颈发凉,赶紧止住脑中回忆,解释说道:
“师尊的师尊与沃天宗的清竹真人交好,经常聚在一起论道,外出寻找资源。师尊是师爷和清竹真人一次外出时捡回来的,两人非常喜爱师尊,经常接他去沃天宗修炼,指点修为。两人自始至终也就收了我师尊这一个徒弟,待到飞升后,沃天宗便请了师尊坐镇,师尊念其恩情,便担了大长老一职。”
沐辰缓了口气,神情更加温和,
“后来师尊捡了我们师兄弟四个,觉得在宗门多有不便,于是建了这不归城,大多在此修炼,宗有事才会回去。”
占了白云峰,建了不归城。这可是一等一的资源,灵气浓郁,地处中央,有着一条不小的灵矿。而众宗门齐居一处,群山众多,灵矿却只有两三个,足见灵矿的稀少。修真界又以灵石换物,灵矿等同于大笔资源。这就是实力!
钟篱从茫然到惊讶再到面无表情,心中已震惊到麻木。
听沐辰说的简单轻松,钟篱却不是天真少年,期间利害惊险也听出一二。能在这第一大宗站稳脚跟令人敬畏不说,闻人修师尊飞升时他才多大?听闻清竹真人七百年前飞升,至交好友紧追其后,唯一的徒儿自然成了大家的焦点。闻人修小小年纪,不仅在众目睽睽之下心态稳固道心坚守,还一步步长成了这一方天地的大能。中间又有多少心酸?又是为何放着顶尖的宗门不待,跑来白云峰常驻?
沐辰说他觉得宗门多有不便,恐怕不止是不便,多半是有危险,迫不得已才带着徒弟出来的。
钟篱一时心头感慨,胸中好似塞了千万个问题,又堵得慌又好奇,让他直想见见闻人修,当面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