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
突然的沉默,让二人皆不由自主地执起了面前茶盏,低头,轻抿。
“可…择定婚期?”
一句话在嘴里辗转来回,终于挤出了口,却险些没将银牙咬碎,或许只有如此,方才不会泄露心底的痛。
“……还不曾”
轻缓低柔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杯中突起的涟漪,隐隐述说中曾经掀起过风浪。
“这'六礼'之中……可有、需要我做之事,澜姐姐定要告诉我,毕竟我、不是太懂这些”
林衍只约莫晓得,这男女大婚讲究六礼,可至于何谓六礼,又该如何做,她却一点也不知。古时向来重礼、讲规矩,林衍不希望因礼节、规矩上的疏忽,而有损眼前人的清誉。
这些,夏澜又岂会不知……
“不必,谢谢你,衍儿…”
“瞳儿她、可知道?”
“再过些时日,便去信告诉与她”
“……”
又过了片刻,林衍便起身告辞了,怕再多待一刻,她便要窒息了。
“衍儿”
林衍停住脚步回头,“记得,这些时日不可动武,亦不要饮酒,夜里早些上床就寝……天儿冷,睡榻太凉,又硬,还是回房去睡吧”。
“……好”
两日后,韩唐在营中告诉林衍,婚期定于七日后。
“王爷小心!”
下马时一个不留神,险些径直从马上摔了下去,幸亏府里过来牵马的小厮及时伸手扶了一把。
“王爷,您没事吧”
林衍只摇了一下头,便神情恍惚地进了府。
七日后,就是十二月二十日,也是除夕前的第十日,这也就是说,她今年,便不能再与澜姐姐一起过年了。
在小院门前站了许久,终是未有走进去,而是脚下一转,回了自个儿住的主院。
卧房里,青樱正伺候俞笙更衣准备就寝,敲门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都这个时辰了会是谁啊”,青樱小声嘀咕了一句,却听俞笙道,“去看看”。
青樱一拉开门,便看到垂首站在门外的林衍。
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板起了一张小脸,“这么晚了,王爷是有何事吗?”。
看到青樱一脸戒备的模样,林衍禁不住微微一怔,“本王有事要与公主说”。
青樱想起前日夜里,公主好心给眼前人治伤,可这人却恩将仇报将公主的手腕捏得青紫,就恨不得立马关上房门。
“公主已经就寝,王爷还是”
“让她进来吧”
清冷的声线突然自内室传出,青樱只得侧过身子将人让了进来。
林衍踏入内室时,俞笙已重新将衣衫穿好。
“抱歉,打扰公主休息了”
眉眼轻抬,淡淡瞥了眼拱手行礼之人,“驸马有何事便说吧”。
看着转身于榻前落座的俞笙,林衍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再有七日,便是、大婚之期,我不知、该做些什么,所以…冒昧地想请公主帮忙,不知可否?”。
俞笙正欲饮茶的动作蓦地一顿,“驸马何以认为本宫会懂得这些?”。
“……公主不是成过一次亲吗?”
“……”
莫非成过亲的就只她一人,她是自己与自己成的亲吗?
可看着眼前人一脸真挚的模样,终只叹息了一声,“驸马之意,本宫明白了”。
这世上,怎会有她这样的人,明明已是心如刀割,却还总想着能让对方更加风风光光的出嫁……
或许,连她自己都清楚,相较于她,韩唐确是更好的选择。
“多谢公主,那便不打扰公主休”
几声轻咳突兀响起,止住了即将转身离去的脚步。
“公主身体有恙?”
“公主都病了两日了,不然今日怎会早早便睡下”
青樱实是忍不住插了嘴,被俞笙一个眼神看过来忙噤声低了头。
“……”
林衍皱眉看了俞笙片刻后,“公主,恕我直言,你已经很白了,还是要多去外面晒晒太阳,做做光合作用”。
“……”
“也不必整日里都皱着眉头,何来那许多事需得你操心,如今这个局面,如坐针毡的当是现在的那位太子殿下,而不是你的皇兄”
“……”
俞笙总觉着,自那夜此人受伤跑到她房里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还是说,这人原本便是这个模样,只是先前的自己从不曾留意过?抑或只是、、、受了刺激?
“你可以走了”
踏出房门的林衍微一抬头,便见那一轮孤月高悬。
本就如此,有何可操心的呢?
她的父皇,不可能会如愿了,因为…澜姐姐不会再有被召入宫的可能,也就不可能会取代她母妃的位置。
可上天总是喜欢与人开玩笑……
承平二十年十二月十八日夜,也即韩唐与夏澜大婚前夜,蓄谋已久的南靖出兵十五万正式开始攻打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