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困着几百万的亡魂。”

居北辰看着祝岚的侧脸，想说什么却无法开口。祝岚的表情太过悲怆，像是想起了几百年前尸体遍野的残酷画面。

他只是想救人而已，却不想一切都太晚了。肩上的包袱滑落到土地上，从里面跑出许多瓶瓶罐罐，都是祝岚这些年细心研磨制成的草药。

“先生。”居北辰道：“坐下来休息会儿吧。”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祝岚笑容苦涩：“是因为我执意要来这里，所以你才……我是不是很可笑？”

居北辰却道：“正因为先生心怀天下苍生，所以即便来迟一步，也是您的功德。先生想救人，不管去哪儿，我都陪着您。”

“我曾经用这双手，几乎屠杀整个神庭。如今再想用这双手救人，却是无能为力。”

祝岚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似乎还能从上面看到三百年前万神陨落时残留的血迹，那都是他的罪。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居北辰眼神微眯，他的左脚刚往前踏出一步，祝岚就已经抬起手指，捏住了从山下云雾中飞出来的暗镖。

只在一瞬间，居北辰的速度竟慢祝岚几分！攥起的指尖泛白，居北辰似乎在懊悔，他怎们能出现这样低级的错误？

祝岚翻开手掌，一枚精巧的飞镖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隐隐有神力在飞镖之上流转，镖头锋利，似乎能把风割断。

“先生小心！”

背对着山崖边的祝岚被居北辰大力拉回，在伸手复掌之间，幻化成木棍的断刀现出原形，宽大的刀面挡在居北辰和祝岚面前，挡住了十几个从山下飞上的暗镖。

“呯！”

镖头和刀脊的碰撞，发出尖锐的声响，祝岚被护在居北辰的身后，还来不及反应，俩人身后就有一股气流涌来——

刚接住的暗镖瞬间化作祝岚手里的武器，他冲着那气流的方向掷去，正中为首的行尸的眉心。

祝岚的后背挡在居北辰的身后，二人形成背对背的防御模式。

居北辰沉声道：“先生，注意安全。”

祝岚微微一笑：“放心，不会拖你后腿的。”到底是在个后辈面前，他祝岚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能丢面子啊。

两个身影凌空而上，一青一黑。成群的行尸和漫天的暗镖齐齐对准二人，发起进攻。插在地间的断刀被灌入神力，虽无法进攻却可防守。

乒乒乓乓之间，居北辰用指甲划开自己的手心，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掉在了祭出的长鞭之上。

金色的长鞭被灌入了居北辰的神力，仿佛有灵性般在空中飞舞着。祝岚接翻手捏诀，发现自己的神力竟然恢复了七八分。

突然想到什么的祝岚看向居北辰，可能是他的错觉，居北辰的动作比之前在华城时，好像慢了许多。

居北辰手心里流出的血在空中凝结成团，最后落在了祝岚的匕首之上。祝岚皱眉，这居北辰放的血就像是倒洗脚水一样，怎么能这么随便！

然而情况不允许祝岚再想其他，身边都是面目狰狞且神力充裕的行尸。它们的身上还披着人类的外衣，可皮肤却是完全溃烂。

一想到这些行尸在不久前都是活生生的人，祝岚眉头皱的更深了。

居北辰稳稳落在祝岚的身后，他的双脚刚一落地，整个东界山都颤了几颤。浓郁的神力瞬间铺满山顶，这是来自大天神的警告。

没有声音的怒吼，像是冲破苍穹的气势。祝岚和居北辰本是稳居上风，但行尸的数目过于庞大，他们一时难以解决。

手中的匕首伸长为一把利刃，刺中面前扑过来的行尸。祝岚看着那行尸身上还挂着几片绸缎的衣料，可见曾经的他也是世家子弟出身，如今却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下不忍。

“啊——”那行尸却突然被激怒，手里竟迅速捏起十分神力，向祝岚扑来。

在躲避开攻击的祝岚用剑刺穿行尸头颅的瞬间，他恍惚间从行尸血肉模糊的脸上看到了解脱的表情。

紧接着行尸倒下，它的躯体化成尘埃，黑色的怨魂却往上飘，片刻间没了踪影。

黑白无常没有出现，没有人搜集这将要飞散的灵魂。行尸的存在本就逆了天地，从他们成为行尸的那一刻起，魂魄就注定无法安息。

狂沙四起，东界山的仙云美景仿佛都失去颜色。血色蔓延中，透明的雾气慢慢爬到祝岚脚下，并逐渐聚拢。

祝岚没有停下，他把防守最薄弱的后背交给了居北辰，同时掩护住居北辰视线所不及的地方。

俩人配合默契，打出了一小片的安全圈。

“这样下去不行……”祝岚心想，这样庞大数量的行尸群，要。若幕后主使真的是玉青婳的话，那么她现在这样的安排，就是为了在之后可能发生的正面交锋中占据优势。

然而就在这时，微不可见的雾气开始在祝岚的脚下聚拢，专心于眼前战斗的祝岚没有察觉。就在居北辰敏锐的发现不对想要转身的时候，祝岚被某种力量拽入了突然聚起的浓雾之中。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