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轻声问。
“是父皇醒了,叫人倒水,内侍已经按之前的吩咐去偏殿传太医了。”解芸答道。
司辕急忙起身:“我进去看看。”
这时,方才传太医的内侍再次走了出来,向太子夫夫行礼道:“殿下,太子妃,皇上令奴才传太子妃觐见。”
“太子妃?”司辕奇怪道,“没说叫我一起?”
那小内侍低头道:“回殿下的话,皇上确实只传了太子妃。”
于是司辕无奈地看着解芸起身向内室走去。
“儿臣参见父皇。”解芸停在父皇的寝室门口,行礼道。
肖统帝唤他过去。
于是解芸走了过去,跪在他的榻前。
“听闻父皇龙体有恙,可觉得好些了?”解芸问候道。
“孩子,”肖统帝点点头,缓缓开口道,“朕叫你来,是有话要对你说。”
解芸再次行礼道:“儿臣洗耳恭听。”
肖统帝便郑重道:“孩子,朕……要把司辕,还有整个大夏托付给你了。”
解芸闻言身子一颤——不知是因为肖统帝十分虚弱的声音,还是他那沉重的嘱托。
“朕知道,你很怨朕,”肖统帝继续说道,“朕自问一生勤政爱民,坦坦荡荡、兢兢业业,最对不起的只有三个人——丽贵妃、司轩,还有你。汪家为了能让丽贵妃嫁做朕的正妻背地里下了多少工夫,朕心里都有数,所以虽然后来朕委屈了她们母子,也算因果报应。只有你,是无辜的。你所遭受的一切,只因为……你太优秀了。”
解芸低下了头,没有回答,但他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
“朕欠丽贵妃的,欠司轩的,也还的差不多了,”肖统帝继续自说自话,“唯有欠你的,只有下辈子才来偿还。这辈子……注定是要欠你的了。”
解芸终于开了口,声音也十分喑哑:“父皇,儿臣说不出‘您言重了’这种话。”
父皇轻笑道:“朕知道……既然注定要亏欠你,不如欠得彻底些……孩子,我要你起誓为司家守住这江山,永远都不离开司辕!”
解芸猛地抬起头,震惊而悲愤:“父皇是想……将儿臣一辈子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肖统帝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反正纵然对臣民来说朕是个明君,唯独对你个人,朕却是自私的……来世,我做牛做马,一定还了你,便是了。”
在打开一条缝的门外,司辕为了不发出声音,硬是咬住了自己的手。他想起来了,前世的最后一晚,解芸曾对汪允之说过,他答应过父皇要守住这江山。大约前世父皇驾崩前也与他说过同样的话……父皇没看错人,解芸他,做到了。
只是为了这承诺,他付出了太多,忍受了太多……
门里父皇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朕英明一世,可到头来却没有一个儿子能放心地托付江山……司轩心术不正,司较自幼体弱,司辙则尚年幼……太子司辕本是个心思纯良的好孩子,天资虽不算聪慧,但只要辅佐得当,总能成为个仁君,可近一年却因为母后的骤然薨逝与朕渐行渐远……幸好自从他娶了你,就大有改观……若是没有你从旁辅佐,让朕如何能放心地去……”
“芸儿,你答应朕……好不好?”
那近乎祈求的语气多么催人泪下。解芸似乎掉泪了,静默半晌终于磕头道:“父皇,儿臣……遵旨。”
门外的司辕也湿了眼眶——紫锦,这一世,我一定不让你独自承受!
门终于开了。解芸眼睛红红地走了出来。
“父皇说话累了,已经用了参,又睡下了,殿下……”
他话没说完,因为司辕突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把他搂在了怀里。
“紫锦,你受委屈了……司家欠你的,我用一辈子来还你!”
在这把人勒得生疼的怀抱中,解芸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越过他的肩头望向远方。
由于他们所处的外间是小内侍们的必经之路,来往的内侍因太子夫夫的伉俪情深而回避着目光,低眉顺眼地从旁经过。解芸看在眼里,也没有挣开司辕。
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也请让我活在彼此有情的幻象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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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临终还要助攻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