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太无力了。
白落轩现在就是处于这样的状态,她觉得自己很卑微,低到了尘埃了,或许说不定哪天死了,也没有人在乎,也更不会有人记得她。
黄土埋白骨,可有谁会在乎?
没人在乎,没有人会在乎。
雾气越来越浓了,四周一片寂静,天地苍茫,连风都没有。白落轩突然觉得心里好闷,好像有一口大钟从天而降,把自己罩在了里头,与世隔绝,只有她一个人在里头,只有她一个人。
谁还记得自己呢?
白落轩脑中闪过了一张有一张的面孔,最终定格成了一张慈祥的脸,那是,爷爷。
雾似乎散了一点,前面似乎有了光,橘黄色的,很温暖的光,白落轩迫不及待得跑了过去。
天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星子很稀疏,偌大的花园里坐了两个人,一老一小。
小小的女孩不过五岁左右,手中捏着一个风筝,有些气恼:“爷爷,为什么晚上风筝不飞呢?”
大晚上放风筝,这娃是疯了吧?
可白落轩没笑,因为那孩子,是幼年时的自己,她儿时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例如这风筝,她一贯是晚上放的。
爷爷白恒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着道:“依依啊,这风筝都是白天放的,你夜里去放,它自然是飞不起来的,你为什么不白天放呢?”
小女孩抿着嘴,没有回答。
边上的白落轩低了低眸子,其实原因很简单,白天放风筝,别人也在放,他们都是有父母陪着她,她没有,所以她不想放,她不希望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仅此而已。
她没说,白恒也没问了,转而说起了别的:“依依,你知道吗?这人啊,有些像风筝一样,生活在朗朗晴空之下,漫步在蓝天白云之中,看似光彩,但身上却一直绑了根线,被别人操控着,没有半点的自由。还有的人啊,活的像是黑夜里的星星,即使活在黑暗里,却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只为自己而活。”
她仰头看着爷爷,不懂他的意思,只是问了一句:“那爷爷,你是什么呢?”
爷爷的笑容还是那样的温和,只是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无奈:“爷爷想做星星,可是做不了,只能做风筝,不过也好,能看着依依平平安安的长大,爷爷已经知足了。”
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只是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爷爷摸摸她的头,给了她这世间最好的祝愿:“依依,爷爷希望你永远是这天上的星星,不求明亮耀眼,只求无忧无虑,亘古不变。”
小小的她亮了亮眸子,也说了一句:“那爷爷,依依祝你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老人的头发已经发白了,可精神却是很好,满面红光,一看就能长命百岁的。
可是没有,第二天,老人就走了,无关伤病,查不出死因,父母也没有多管,直接就火化下葬了。可白落轩曾偷偷掀开白布,看了老人一眼。老人,死不瞑目,眼睛里含着怨恨。
可她没有声张,也没有哭泣,平静的看着老人下了葬。
旁人都叫她——铁石心肠,自家爷爷死了,也没说哭两声的。
她哭不出,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哭,值得吗……
白落轩咬了下唇,向前一步,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可是还未触碰到,老人的脸就碎成了星光,消散在空中。
“爷爷。”白落轩唤了一声,可回应她的只是那空气中的黑雾,没有星星,也没有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