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摇转身离去时,宋房的目光一直落在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手中的青瓷茶盏在他的指间缓缓转动,里面的茶汤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芒,显得格外美丽。
过了好一会儿,宋房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老家伙啊,你认的这个闺女可真是不简单呐!”
上官宏原本正低着头,仔细地整理着衣袖上那其实并不存在的褶皱。
听到宋房的话,他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哦?是吗?那你倒是给我讲讲,她怎么个不简单法?”
说话间,上官宏的手指还悄悄地抚过了袖口处竹叶纹刺绣,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宋房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摇椅的扶手上,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扶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先说做事吧。”宋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虽然她有些情绪,但那份条理分明、进退有度的架势,就连我这把老骨头都挑不出毛病来。”
上官宏听到这里,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一抹微笑。
他轻声说道:“这孩子向来如此,做事认真负责,条理清晰。”
说着,上官宏伸手从桌上拈起一块花生糖,扔进嘴里。
糖块在他的齿间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再说做人!”宋房突然倾身向前,摇椅因为他的动作而发出“吱呀”的抗议声。
他竖起两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强调道:“对于一个农家来说,几百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他顿了顿,接着说:“整整两百两啊!这足够普通人家过上一辈子了。
可是她呢?却能做到眼睛都不眨一下,说不要就不要。这般骨气,实在是太难得了。”
院子里的竹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竹影斑驳地洒在地上,仿佛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上官宏静静地坐在摇椅上,凝视着青石阶上晃动的光斑。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变得柔和起来:“她总是说,钱财易得,心安难求。”
宋房站在一旁,听到上官宏的话,突然提高了声调,指着这座二进宅院说道:
“最难得的还是这份孝心啊!”他的语气充满感慨。
“这座宅子从选址到布局,哪一处不是按照你的喜好来设计的呢?”
宋房掰着手指头,一项项地数落着:“东厢房要朝南,这样阳光充足,住着舒适;
池塘要引活水,不仅能让鱼儿有个好的生存环境,还能增添几分灵动之美;
就连书房的窗棂,都特意选了竹的样式,与院子里的竹子相互呼应。”
说到这里,宋房突然酸溜溜地撇了撇嘴,“就因为你那句‘竹影扫阶最是风雅’,那丫头可是跑遍了两个县的木匠铺,才找到合适的窗棂样式呢!”
听闻此言,上官宏手中的茶杯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悬停在半空中,杯中的茶水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停顿而微微晃动着,仿佛在为这惊人的话语而战栗。
上官宏的思绪渐渐飘远,他回忆起自己初见这院子时的情景,那震撼至今仍历历在目。
最初,他仅仅看到了房屋的结构设计图。
然而,当他真正踏入这座院子时,他才发现,这里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件家具的摆设,竟然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精心布置的。
如今才得知,原来她为了做这些,是如此的用心。
让他很是感动。
正当上官宏沉浸在回忆中时,宋房突然猛地一拍桌子,那震耳欲聋的响声。
不仅让茶盘上的杯碟叮当作响,也将上官宏从沉思中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