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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提取[林春生尸体]上附着的杀意粒子……
正在解析……
已成功解析……
正在形成杀意空间……
已形成杀意空间……可接入[杀意侧写师]意识程序……
已接入意识程序……
于白的意识如沉入一潭粘稠的黑暗,最先苏醒的是嗅觉——浓重的铁锈味混着腐殖土的气息灌入鼻腔。
他缓缓睁开眼,灰白的天幕低垂,没有太阳,却有一种令人不适的惨白光亮笼罩着整个空间。
他的脸颊正贴着潮湿的土壤,指尖能感受到泥土异常的松软,像是被反复翻动又精心筛过的骨灰。
他撑坐起来,粗布工作服上沾满了暗红色的土粒。
眼前延展的麦田,暗红色的麦穗密密匝匝地矗立着,足有一人多高。
于白撑坐起来的瞬间,那些沉甸甸的穗子便向他倾轧过来,如同无数双沾血的手掌要将他重新按回土里。
麦秆呈现出病态的暗红,从根部往上颜色渐深,到穗尖处几乎成了凝固血液般的黑紫色。
穗粒饱满得近乎畸形,表皮半透明,隐约可见里面流动的暗色液体。
它们静默地包围着于白,在无风的环境中微微颤动,仿佛有某种奇怪的呼吸节奏。
于白伸手拨开面前的麦穗,指节蹭过穗芒时传来细微的刺痛。
麦秆之间相互摩擦时,还会发出类似骨骼碰撞的轻响。
于白站起身。
起身动作带动麦穗时,它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牙齿在相互啃咬。
他的视线越过这片暗红色的海洋,突然凝固在麦田正中央——一座锈迹斑斑的巨型钟楼突兀地矗立在那里。
而在钟楼的另一侧,一座低矮的混凝土建筑沉默地伏在地平线上。
它的铁门半敞,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入口。
而建筑顶部的金属管道蜿蜒着伸向麦田各处。
于白的目光扫过麦田,注意到田垄间分布着细密的金属管道。
管道的接缝处渗出暗色液体,将那小片土壤染成更深的红。
而这些地方的麦穗明显比其他区域更加饱满。
更远处,麦田像一片血海般蔓延到视线尽头。
于白转身时,鞋跟碾碎了几粒掉落的麦穗,粘稠的汁液在泥土上晕开。
他的视线突然撞上一座木结构建筑——这是这片血色天地里唯一称得上“正常”的存在。
斜顶的木质结构在灰白天光下显得格外朴素,杉木板拼接的墙面已经泛出经年的灰褐色。
宽大的推拉门半开着,露出里面整齐堆放的干草捆。
屋檐下挂着几个生锈的铁钩,随着不存在的风轻轻摇晃。
不过建筑侧面斑驳的白漆上,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图案——一个简笔勾勒的人形轮廓,四肢以夸张的角度张开,像被钉在无形的十字刑架上。
人形胸口处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红色圆圈,周围延伸出几道放射状的线条,宛如某种拙劣的解剖图示。
只是,按照于白所处的位置,无论是哪个建筑,还有那个没有数字刻度的钟楼,都离得有点远。
贸然前进,可能会有危险。
于白调整一下呼吸,终于把注意力放到寻找自己“尸体”上。
他环顾四周,暗红色的麦穗在视线所及之处微微颤动,却不见本该存在的“尸体”。
一股异样的违和感爬上脊背。
按照惯例,杀意空间中的“自己”应该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才对。
他伸手拨开面前的麦穗,芒刺划过手背,带来一阵电流般的刺痒。
他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土壤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噗嗤声。
视野里尽是这些有人这么高的麦秆,仿佛朝哪个方向走都没有尽头。
于白在麦田中穿行,每当他拨开麦秆前进,那些麦秆都会自动合拢,将走过的路径重新掩埋。
每走几步,他就不得不停下来重新辨别方向——可无论转向哪边,眼前都是同样密不透风的血色屏障。
麦穗沉甸甸地垂下来,不时擦过他的脸颊,留下湿冷的触感,仿佛被无数双冰冷的手指轻抚。
于白越走,喉咙里竟逐渐泛起铁锈般的腥甜。
麦秆之间的缝隙越来越窄,粗粝的茎叶刮蹭着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