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忙倒好了茶,给书生,开口问:“之前一直没问公子名讳,如今一来二去也熟识了,我叫阿福,敢问公子大名?”
书生接过茶杯,浅抿一口,抬眼露出温和笑意,
“阿福兄弟,我叫苏御。实不相瞒,我家境贫寒,全靠母亲没日没夜刺绣,才攒下钱供我读书。她那双手布满老茧,都是为了我。”
阿福感慨道:“苏公子,你和母亲太不容易了,好在你争气,学业有成。”
苏御微微点头,神色却黯淡下来,“这些年虽苦,可读书识字,我也满足。之前顺利通过乡试、县试,层层过了,本盼着今年春闱能高中,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结果……”
苏御面露苦涩,“春闱前,我染上花柳恶疾,一开始高热不退,卧床不起,后来两天后,热消了些,可身子一天天的好不起来,眼看着春闱已经结束。辜负了母亲的期望,满心希望都落空了。”
阿福正想安慰,却见苏御欲言又止,神色纠结。
犹豫片刻,苏御还是低声说出自己患上花柳病的事,声音里满是羞愧与绝望。
“本以为人生就此毁了,不光科举无望,还可能连累母亲……”
“幸亏遇到了宋掌柜和阿福兄弟,不收银两,不露鄙夷,为我医治。”
苏御察觉到云珊的目光,起身恭敬说道:“云姑娘,多亏了你和阿福,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大恩大德,苏御没齿难忘。”
说罢站起身,向二人深深行了礼:“这几日调整的差不多了,我打算重拾圣贤书,为下一次春闱做准备。”
云珊听着,只觉得心里流过暖流。司徒臻曾告诉她,救病人,不仅是治好身体的病,更要挽救积极生活的心性,她做到了。
云珊摆了摆手,温和地说:“苏公子,好好准备科举,以后的日子还长,定能实现抱负。”
阿福也凑过来,笑着说:“苏公子下次春闱,你肯定高中!”
此时,谁也想不到,这个被疾病和困境折磨的书生苏御,三十年后竟成了一朝的宰辅,更成了云珊人生中至关重要的贵人,这份跨越岁月的情谊,也在民间传为佳话。
苏公子走后,云珊看着铺子的账册,朱笔飞舞着,不多时,摇了摇头,合上了册子。
冯大夫走来,给她说:“这前些日子卖避瘟丸的银钱,差不多都拿去破庙了吧!”
云珊点点头,“今日做讲堂的花费,也将咱们几位大夫赚来的给平了,兜兜转转,没有盈利。”
冯大夫捋着胡须,给云珊说:“这帐不好落在你一人头上,大掌柜近几个月不必与我分利了,这些亏损,我与你一同担着。”
云珊看冯大夫的样子,一脸认真,也并无任何为难之意,便笑着答应了。
随着又半个月时间过去,云珊的坚持与付出逐渐有了回报。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摒弃偏见,对花柳病的看法也悄然发生了转变。
他们不再谈之色变,而是以理性和客观的态度去重新认识和开聊这个疾病,也有人将知道的病人带到云珊的医馆来医治。
一日,医馆的门被轻轻叩响。云珊抬眼望去,是苏娘子的家母。她缓缓走进来,还未等云珊起身相迎,老妇人便快步上前,眼中含泪,身子都弯了些。
云珊见状,急忙伸手去搀扶,却被老妇人紧紧握住了手。
老妇人声音颤抖着说道:“宋掌柜,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我是苏娘子的母亲,若不是你在众人面前为我女儿正名,护住了她的身后之名,我们一家可怎么活啊!”
云珊连忙说道:“阿婆,您快请起,苏娘子本就无辜,我不过是道出真相而已。”在云珊的再三劝说下,老妇人才缓缓起身,又拉着云珊的手说了许多感激的话,才千恩万谢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