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可怨我擅作主张?”她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团扇流苏,“当日若听你的只备金银……”
“娘子心细如发。”沈钧钰捉住她乱绞的指尖,“余兄信中特意提到,房陵冬日苦寒,最缺的反倒是药材。”他忽然起身推开雕花窗,夜风裹着桂花香涌入,“待开春冰消,咱们派人送几车棉种过去。”
更漏声里,白露轻手轻脚进来添茶,见世子正握着夫人的手在信纸背面勾画。
“余大人若知世子夫妇这般挂念,定要感动涕零。”小丫鬟抿着嘴笑,将温好的杏仁茶摆在案几上。
晏菡茱抽回手啜了口茶,忽而蹙眉:“妾身听闻北狄今冬缺粮,恐怕开春要南下劫掠。房陵城墙单薄。”
“娘子莫忧。”沈钧钰蘸墨在“筑墙“二字旁画了个圈,“我已奏请圣上,调拨三千斤糯米灰浆。余兄最善筑城,定能……”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蓠举着封插雁翎的信函闯进来:“世子,八百里加急!北狄骑兵昨夜突袭房陵!”
青花缠枝香炉腾起袅袅烟丝,沈钧钰搁下狼毫笔:“房陵县这折子,当真棘手。”他摩挲着腿伤处绑着的药布,“娘子可有良策?”
晏菡茱正往鎏金手炉添香炭,闻言摇头:“妾身连京郊都没出过,怎敢对西北指手画脚?”火星子溅在《西北风物志》封皮上,她忽地合掌:“倒想起桩事——明年春耕要推种的玉米……”
沈钧钰眸中精光乍现,官靴碾过满地舆图:“接着说!”
“京畿良田千顷,种玉米不过锦上添花。”晏菡茱推开雕花窗,寒风裹着枯叶卷进来,“若是能在西北试种……”她指尖点在舆图边陲,“地广人稀处最需高产作物。”
书案上的镇纸“当啷“晃了晃。沈钧钰抓起未写完的奏折:“我这就誊抄种植要诀,连种子快马送去!”他忽又顿住,“南方湿热,辣椒或许……”
“世子英明!”晏菡茱笑着奉茶,“蜀地潮湿,正需发汗之物。”她袖中滑出个锦囊,“这是前日庄头送来的朝天椒种子。”
窗外忽然传来扑棱声。桑嬷嬷立在廊下掸雪:“夫人请世子夫人过正院。”
苏氏房中的地龙烧得正旺。晏菡茱刚跨进门槛,便被鎏金托盘晃了眼——二十锭马蹄金垒成小塔,东海明珠在锦盒里泛着冷光。
“好孩子,快来看看。”苏氏将礼单塞进她手心,“皇后娘娘赏的蜀锦,我留着裁冬衣。这些金玉俗物……”她忽然压低嗓音,“你爹说该给你攒着。”
晏菡茱指尖抚过礼单上的泥金小楷。两万两黄金的字样像烙铁,烫得她耳根发红:“这如何使得……”
“使得!”苏氏把钥匙拍在她掌心,“那年端王作乱,若不是你发现裴姨娘袖箭里的机簧……”她忽然哽咽,“侯爷的命,侯府的荣光,都是你挣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