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盛炀到底有没有喝醉，他身上的酒气很重，可是温锦心里却总觉得盛炀应该是没有喝醉的。

不然他不会用这么明朗的眼神看着她，眸底的清明就像是能看清楚温锦的心一样。

温锦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盛炀的时候，那会还是夏天，温潮生在暑假的最后几天把她带来京市。

是盛老爷子给她安排的新学校，彼时老爷子还会拉着温锦的手亲切关心。

她第一眼看到的盛炀，是他正在阁楼上，冷冷淡淡地往下一瞥。

少年容貌出众，皮肤白皙，身上的贵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他垂目看下来一眼，像是暑热之中的一股清风，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情愫。

那是年少的怦然心动，是少年的雀跃欢喜。

可是那份欢喜早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被风吹散。

温锦将心里跳跃不安的情绪压了下去，她对着盛炀的眼睛，轻声说道：“我答应了和麦迪回A国。”

夜色很凉，她的声音也很轻，盛炀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没有回答。

温锦说：“其实我可以不告诉你的，但是毕竟有个孩子在，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更好。”

“我后天就走了。”

盛炀在听到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

只是夜色之下，看不大清楚。

“所以孩子呢？”他问：“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们的孩子？”

分明刚刚温锦是提到了孩子，可是却没有说出她的打算。

盛炀眯了眯眼，心里出现一个猜测，觉得有些荒唐。

温锦顿了下，“所以我是想来和你商量的，你也知道养育一个小孩并不是简单的事。”

实际上连她自己都还没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做。

本身孕育一个小孩这件事不确定性就极高，更何况现在她是要一个人去异国他乡，身边还是麦迪和姜芫。

温锦不算一个有安全感的人，所以心里难免焦虑。

盛炀明显已经看出来她在犹豫什么，因为酒气带来的脑袋昏沉已经逐渐清醒。

胸腔里似乎有什么在不停跳动一样，猛烈地在撞击着他，让他太阳穴都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他声音很沉：“你不用和我商量，你既然那么不想留下这个孩子，那就随你自己处置吧。”

“我不会再让你强行留在京市，当然我现在也没那个资格，你要跟着麦迪走还是跟着姜芫走都是你的自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盛炀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火气，他也是真的有点生气。

“温锦，满口谎话，出尔反尔，真就是你的本性。”

是谁当初保证说自己不会离开京市，不会跟着麦迪离开。

又是谁现在说自己要去A国。

盛炀眸子里只剩嘲讽。他冷冰冰地看着温锦：“是我输了，我玩不过你，现在你满意了吗？”

“要走你就走远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几乎是丢下这句话，盛炀就直接转身离开。

他没有听温锦一句解释，也懒得再去追问，或者威利逼诱让她把孩子留下。

盛炀承认，他之前确实仗着孩子的存在，想过将温锦困在京市。

可是这段时间，他不是感受不出来温锦对他的排斥。

情绪发泄之后，剩下的就是一地荒凉。

盛炀看着车窗外，凉薄夜色被霓虹点出一层光圈，也仍旧没给这座城市带来一点温度。

京市的冬天，本来就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