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若不是有我给你撑腰,你嫁给他们怕是只能做个没名没分的妾!”任冬琳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任雪儿就是个眼高手低的货色,“既然你不稀罕他们的正妻之位,那么我就遂了你的愿,往后你这婚事我也不管你了,从今往后夫家是谁你自己去求吧,不管是嫁给猪狗还是牛马,我倒要看看在你眼里什么样的人家能比他们更优秀的!”
“……”任雪儿被任冬琳说得面红耳赤,只能瞪圆了杏眼看着任冬琳愤愤而去,心里却不以为然,“什么嘛,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就是夺人丈夫的狐狸精,介绍个歪瓜裂枣给我还说得那么好听!”
没错,任雪儿还以为任白梅才是胡建洲的正妻,而任冬琳是介入他们感情抢走她“父亲”的第三者呢。
毕竟任白梅这些年说的最多的就是她臆想出来的那些故事了,任雪儿信以为真,甚至以为那些说她生父是山贼流寇的流言也是任冬琳恶意传出来的!真可谓是被洗了脑子,甚至算得上是非不分了。
这些年任冬琳对她们母女俩关照有加,她其实也看得出来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对自己有着莫名其妙的敌意,所以她接来小米认他作干儿子,吃穿住用不说奢侈吧,但比起外头一些生活条件还算不错的人家要好得多。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的心就像石头似的,怎么捂都捂不热呢?
当年任白梅擅自跟她跑了出来,她没有发现,还让妹妹受了辱,坏了名声,她很自责,家里不要了这个女儿,可她觉得不能就这样不管这个妹妹,可她把妹妹接回家这么多年,反而弄了自己一身腥,她这些年做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
自己的大儿子不得不嫁做人妇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小儿子不学无术,心性不成熟,义子被人强行带走,妹妹疯癫喜怒无常,外甥女对自己反感厌恶……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任冬琳一脸疲惫,叹了口气,坐上轿子打道回府了——总而言之,任雪儿这事,她是不会再管了。
而在任冬琳走后没几天,任雪儿就感觉到了明显的差异:首先,是她们住的院子原本满满的下人现在只剩下了负责照顾她们的管事,一个厨子,还有两个门房,没有人给她们打扫卫生,任白梅整天躲在屋子里,任雪儿只能亲自照顾。
其次,是饭食,原本餐餐都还算丰盛,可现在也就最多两素一荤,至多加个汤,而厨子自己却整天握着一只肥大的鸡腿啃着,没事就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嗑瓜子,好不惬意,任雪儿去质问厨子为什么克扣她们的饭食,厨子却笑了。
“任姑娘,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小姐不成,两素一荤一个汤,你和你母亲还不够吃么?”厨子说着在大鸡腿上咬下了一大口肉,嚼了嚼咽下,“夫人吩咐了,不好铺张浪费,你们以前吃好喝好的哪次不是剩菜剩饭一堆的,这次不也剩了不少么,要不以后我给做得再少点?就剩这点点残羹剩饭合在一起送给养猪的也太费劲了。”
“你放肆!”任雪儿气急败坏地指着厨子手上的鸡腿说道,“这鸡腿难道不是你克扣我和娘吃食的证据吗!”
“任姑娘你说什么呢,这可是我自己用工钱买回来做的卤鸡腿,我想什么时候吃想吃多少还轮得到你说了?”厨子冷笑,“任姑娘要是不满意我的工作,那我这就去跟夫人说,还是让我回大厨房去得了,你又不是没手。”
“你这个人……你太过分了!你赶紧给我滚!我这里不需要你这样的人!”任雪儿吼道。
“好好好,任姑娘你说了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厨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去厨房把他卤好的一坛子鸡腿给抱上,收拾了一些细软,大摇大摆地从任雪儿身旁走过,往大门口走去。
“这是怎么了这是?”正巧,管事从外头回来,迎面就撞见了厨子,“小刘你这是……?”
“任姑娘可能是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需要我这个多余的在这里碍眼,我得回胡府复命了,胡管事的你保重啊。”厨子笑眯眯地对管事点了点头,然后从管事的身旁走过,就这么离开了!
“管事的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任雪儿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他克扣我们的吃食!”
“你说什么呢,小刘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倒是说说他怎么克扣你们的吃食了?”管事皱眉道。
“他这些天三餐都只准备了两素一荤,催了好几次才多给个清汤,这难道不是克扣吗?”任雪儿大声道。
“有荤有素还有汤,怎么就算是克扣了?”管事的嗤笑,“难不成是没管你们吃饱,还是故意给你们吃烂的馊的?”
“是吃得饱没错……可是!”任雪儿一时语塞,“可是那个家伙他自己卤了一罐子的鸡腿还说是用自己的工钱买的,你刚才不也瞧见他抱着的那个坛子吗!肯定是他偷吃了我和我娘的份,所以——”
“雪儿小姐。”管事打断了任雪儿的话,“我尊称你一声小姐,可不代表你就是小姐了,说不好听的,你一个父不详的野种,夫人念你是自己的外甥女好吃好喝供你到十八岁,如今给你们安排住处,布置下人,拨款给你们吃喝穿用,甚至给你找了几门别人家羡慕不来的亲事,你不赏脸也就罢了,让我们夫人伤了心还想从她那儿得好处,是谁给你的脸皮?”
“我……你,你怎么可以骂我是野种!”任雪儿被管事说得面红耳赤,“我是,我是……”
“别你是你是的了,夫人顾全你们的名誉,不对外说你的身世可不代表我们这些人心里不明白,既然你不给夫人什么好脸色就别要求我们夫人还跟个祖宗供着你!”管事骂了任雪儿一通,心里爽快了,“我跟你说,你要是想吃好喝好,要么找个人家嫁了,要么就做些针线活,我可以帮你找个销路让你赚点养家糊口的钱!”
管事不等任雪儿反驳,解下了腰间的钱袋丢给了任雪儿:“这三两银子是这个月夫人拨给你们的,本来是给小刘让他给你们准备饭食用的,既然你赶走了小刘,那么这钱就给你了,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夫人说了,往后除了每个月三两银子伙食费以外,每季会让裁缝给你们做两身新衣裳新鞋子,再多的,也就是提供一些绣线和布料了。”
“三两?!”任雪儿倒吸了一口气,“三两银子能买什么?迎春楼一碟盐水花生就要一两银子了!”
“要是雪儿小姐喜欢吃花生,外头十个铜板可以买一小袋,你这要是天天去迎春楼花销,怕是三十两三百两都不够你花的。”管事忍不住笑了,“往后雪儿小姐还是多去街上菜场瞧瞧物价吧,别总觉得几两就不是钱了。”
说罢,管事转身就走,只留下了一个近乎崩溃的任雪儿,傻傻地捏着钱袋子,咬牙切齿。
门房一人站一边,抬头看向天空:……唉,这天空可真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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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参照的比例大概是一个铜板等于现在的一块钱,三两银子就相当于三千了,古代的肉价也是不一样的,肥肉争着抢着要,瘦肉很便宜,所以说三两银子足够一个家庭一个月吃好的了,而任雪儿和任白梅就两个人,只能说任雪儿的胃口被胡府养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