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王一死, 整个地府都慌了。
十殿阎罗本来也是个没什么主心骨的, 想夺权但又打不过,只能借着天帝和地藏王这两尊大神搅一搅浑水, 能得多少利都是赚。
现在地藏王死了,天帝也被缠的脱不开身, 这要也死了, 那地府岂不是要回到, 不, 比斩羽统治时期还要恐怖!
那他们十殿,岂不都是摆设?
真要追究起来,从鬼差到阎王,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几人边战边退,一头冷汗的缩回了自己的阎王殿。
范岚也没管他们, 省的这些人在这儿碍手碍脚,滚的越远越好。
时雪折被全盛的地藏王一掌打进忘川河,基本也是凶多吉少,范岚侧眉看了一眼,眼底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他闭了下眼睛,伸手朝忘川里一伸, 拎起来一团灰雾, 隐约看着是个被灼化了的人形似的。
“师……父……”
范岚掌心一握, 灰雾便顿时消失了, 那声微弱的嗓音也瞬间湮灭在了混乱的打斗声中。
他拎着巨镰, 脚尖一点跃上了石阶,落在了谢眠身后三尺之外,左手蕴含灵力微微一晃,阵法光芒更胜。
牧夭抽空来瞄他,这货是八爷?
用明秋的话说,出门就迷路,没糖不干活,有糖活不干,怎么看怎么拖后腿的家伙居然是他妈的八爷?
这比天帝会造反还让人难以置信吧。
范岚似乎发现了她的视线,却没有回头,只是略微蹙了下眉,朝阵法中的天帝补了一镰。
“范岚!”天帝狼狈的躲着众人的攻击,眼看着天兵被困在阵外进不来,他也开始急了,瞪着血红的眼睛:“你送我上天帝的位置,不就是因为我比时雪折好控制吗!你算什么好东西,你只不过是想继续掌控三界罢了!”
范岚仿佛没听见一般,每一下攻击都冲着他的要害而去,这些招式天帝熟悉无比,都是在地府时,范岚曾经一招一式教他的。
他仓皇的躲避抵抗,却发现自己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明明范岚身上没有多少鬼力了,他又刚和地藏王时雪折打过一场,为什么还这么强!
不对。
这些招式……范岚根本没有蕴鬼力,只是普通的攻击,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躲不掉。
天帝发现自己根本连半招都躲不掉,愣愣的看着从身后当胸而过的巨镰,在他胸口滴着血,不知道是冰冷还是灼热,整个人从神经到脑子,全部麻木了。
他猛地呕出一口血,巨镰同时拔出,没有一丝迟疑的撕开他的胸口,撕开他的皮肉。
支撑不住的跪在地上,嘴角抑制不住的流出鲜血,落到胸口那个破开的大洞里,感觉那里有阴冷的风吹进来,冻的他瑟瑟发抖。
“师……”话音未落,他脑袋一垂两手也落到了地上,气绝了。
无论神仙也好,鬼魂也好,死了就是灰飞烟灭,他也不能幸免的从头到脚化作了一阵飞灰,刮进了忘川河。
尘归尘、土归土。
眼见打的极其辛苦,还被他伤了手腕的牧夭目瞪口呆的啊了一声:“这就完事儿了?”
穆临看着那小片血迹,在心里叹了口气,天帝这么多年有功绩也有错处,夺权虽不该但他也能理解,但因此颠覆三界,这就死有余辜了。
只是,范岚这一杀,地藏王死了,天帝死了。
三界死了两个掌权人,地府还好有他镇着,十殿阎罗也能稍微撑着运作,只是天界突然没了个天帝,岂不是要乱套了。
情势赶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人头秃。
范岚收了镰,看着现在这情况其实也有点头疼,这个谢眠实在是会给他惹麻烦。
本来他计划好了一切,现在完全被打乱了,除了同样斩杀了天帝和地藏王时雪折之外,留下了他的命,其他完全一塌糊涂。
尸横遍野的地府,奈何桥坍塌大半,除了忘川河汹涌的卷起一浪高过一浪的黑水砸在石墩上,竟然静的可怕。
战局突然结束,每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似的,牧夭去看谢眠,只见他收了无字鬼书,没看范岚也没去看面面相觑的鬼差判官,径直往外走了。
牧夭惊叫:“老板。”
白七正心疼自己的算盘珠子呢,听见牧夭这一声惊叫也抬起头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出神看着他背影的范岚。
哦,秋后算账开始了。
明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从他知道这货从头到尾就没把自己当做棺材铺的一份子,计划好一切全都瞒着他们之后,气就不打一处来。
活该。
肖山茫然的扯扯明秋的袖子,一脸天真:“明秋哥哥,我饿了。”
明秋揉了揉他脑袋,笑了:“想吃什么?”
“肉。”肖山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喷嚏,他到底还是小,连打了这么长时间,实在吃不消。
“困了?”
“嗯。”肖山点了点头朝明秋伸手做了个求抱抱的姿势,明秋顺势将他抱了起来,跟着谢眠的身后一块儿出了地府。
整个地图被弄的一片狼藉,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处理,范岚是不能走,看着谢眠的背影也知道他生了多大的气。
虽然是捅了他那一下,又提醒他那是给他的什么东西,那只是不希望他死,但是气还是该气的。
白七担忧道:“八爷……要不然我去劝劝他?”
范岚摇了下头:“不必了。”
他这个脾气,越是别人去劝恐怕生的气越大,不仅没用指不定还适得其反。
“由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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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眠出了地府之后,稍微收拾了下东西,但转念一想自己连家都没有,能去哪儿。
养了他十几年的父母,其实只是两个小妖,在他面前连芥子都算不上,可说到底,那也是他无知无觉时候叫了十几年爸妈的人。
他怎么都,还想再见他们一面。
不过既然被天帝带走,想必早已死了,怎么会留下证据给他和范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