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寺也该端正态度,好生教导门下弟子,休得放出来为祸人间。”
一番说词,直接将觉明定为妖孽类。
若相国寺诸人听到此番言论,只怕要气得吐血。
“砰砰砰”相国寺山门被敲响的时候,觉明吓得躲在禅房里瑟瑟发抖。
他指着慧缘说:“师侄,我昨日受伤未愈,实在无法见客,待客之事便劳烦你了。”
慧缘看着觉明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脸庞,强忍住笑意,应声退下,疾步迎长公主入寺。
宋谨央一入寺,便在大殿门前摆下龙门阵,要求觉明出来应战。
“慧缘大师,我无意为难相国寺。
只是觉明大师特别会说佶语,今日特来请教一番。
对了,我这几个媳妇,都是一心向佛的,也跟着来辩一辩理。”
慧缘一听,脸都绿了。
兹事体大,岂是他一个师侄能搞定的?
立刻叫来一帮武僧,不管觉明愿意不愿意,强行拉来与长公主辩理。
开玩笑,这么大的事扔给他一个师侄,像话吗?
结果,冯氏几个围着觉明就是一顿输出。
一传十、十传百,大沙弥、小沙弥都赶来看笑话,不,学习佛理!
没一会儿,大殿里外围满了人。
宋谨央冲刘嬷嬷几人使了个眼色,借口更衣,退了出来。
几人看似闲庭信步地在寺院里逛着。
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大殿前的辩理吸引,立刻疾步向后山走去。
太子坐在木屋里,默默地削着手中的木棍。
从一根粗大壮硕的木桩,一点点削成细棍了,这是太子每日必做的功课。
突然,木屋外的铃铛响了起来。
“呤呤呤,呤呤呤……”
小厮脸色倏变,一个飞身而出,疾步去查看缘由。
不一会儿,小厮脸色通红地回来。
“殿……下,是长公主,长公主来了!”
太子腾地站起来,可速度过快,扯得浑身皮肉疼至骨髓。
小厮心疼地上前扶住。
“殿下,太晚了,长公主一行人速度很快,已然过了桥。”
太子却坚持要离开木屋。
他这副丑样子,怎么能见人?
万一吓着皇姑母,可就罪该万死了。
可他浑身上下硬得像石头,想从后窗穿出都不可能。
绝望之下,他狠狠地敲打自己头。
“孩子,孩子,不能啊,不能啊,你是想心疼死我吗?”
宋谨央进来便扔了龙头拐,一把抱住狠命打自己的太子,死死地抱住他,不让他退缩分毫。
她的怀抱格外温暖。
太子浑身一颤。
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主动抱住他。
事发至今,父皇母后心痛至极,个个为他感到惋惜。
但,从未有一人近过他身。
从未有一人,像皇姑母那样,丝毫不嫌弃地抱住他。
当他还是太子时,那些人眼里流露出的敬畏和羡慕。
当他成废人后,那些人眼里流露出的怜悯与鄙夷。
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既不想要敬畏,也不想要怜悯。
唯独皇姑母,她的眼里没有怜悯,没有惋惜,没有嫌弃,只有满满的爱。
只有皇姑母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残废,一个该死的人。
他浑身颤抖,体内压抑着的委屈、恐惧,纷纷得到释放。
宋谨央冲众人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退了出去。
她拍着太子的背,“好孩子,哭吧,好好哭一场,把痛苦都哭出来,没事的,哭吧。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该弹的时候也得弹啊!”
宋谨央的话语按动太子心中最脆弱、软弱的地方。
下一秒,他放声痛哭。
这一刻,压抑了那么多年的痛苦,终于像烟花一样,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