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这么说,就让人觉得是理所当然,这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该捧到她的跟前,让她好好享用。
但是左叙仿佛是个不识好歹的。
他和和气气地盯了这姑娘半晌,委婉地拒绝道:“姑娘,我这身功夫都是和我那老师父学的,虽说他死了,但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另投他门,你想我报恩,不如另外寻个法子?”
秋花旋道:“我不要你用别的法子报恩,我就要你拜师报恩。“
巫云光却在这时道:“我看你还是拜个师吧,咱们千辛万苦下来这一趟,救人不易,你怎么也得承个情。”
他心里也知道秋花旋这一招不靠谱,可人的心是偏的,遇着这位姑娘他就不去想别的了,她想让左叙拜师,那对方最好就老老实实地拜师,多说一句都是欠揍。
楚恪见自己又慢了一步,马上补充道:“我说仁兄,你那位老师父都已经仙去了,你再拜个师也不算改换门庭,也就多了一位师父罢了。”
楚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二人美色当前胡乱说话,真是不管不顾了。
他侧过头,发现燕择一直在盯着左叙看,心里眼里都是朋友,一时竟放不下别的了。
难得的,楚慎也觉出了一种酸测测的味道在舌尖里徜,他不觉得燕择有朋友是件坏事,可他盯着这朋友的样子也太奇怪,不像是久别重逢,倒像是一场美梦成了真,欣喜若狂都不足以概括。他俩的关系究竟有多好?为何燕择从前没提起这人?
那左叙眼见二人劝说,却还是直了脖子看向秋花旋:“姑娘大恩无以为报,可我在这地牢还有要事得办,办不成得丢命,办成了也未必能活,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秋花旋道:“如果我一定要你拜师呢?”
这世上哪儿有强按人拜师的?这姑娘未免也太霸道。
楚慎看得直摇头,左叙苦笑道:“恕我直言,姑娘手头的功夫极挑人,一般人练不了。在下年纪已上三十,身形骨形都已定,实在不配修姑娘的神功。”
他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拜一个看上去二十不到的小姑娘为师,像什么话?笑话。
秋花旋摇了摇头道:“你是嫌我年纪太轻,练的功夫配不上你?”
左叙摇了摇头,“我没这意思,姑娘刚刚露了一手,那是极好的爪功。”
秋花旋却一根筋扭到底,认定了他是打心底瞧不起,于是手里滑出一把寒凛冷淬的匕首,“你若不信,我再叫你瞧另一招。”
说完那匕首就往肚子上一扎,左叙大惊失色,以为她要自杀威胁,急急忙忙出了一手。
只有他出手的时候,楚慎才能看得出他的动作有多快。
这人前一瞬还是石雕木塑,呼吸平缓到不能再平,后一瞬身子就像是脱出笼子的一条蛇,转瞬间滑到了秋花旋身边,抢步、打手、夺匕首,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再无半点迟滞。
刚刚脱困就有这样可怕的速度。真是天生的盗贼,半点都不带虚的。
难怪秋花旋看得上他,就连楚慎都有招他入秦门的冲动。
左叙夺了匕首就一把扔在地上,怒气蓬勃地对着秋花旋道:“姑娘就算要我报恩,也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功夫再妙,也是肉身凡胎,岂能说刺就刺?”
秋花旋冷冷道:“你是我什么人,我想什么时候自伤就什么时候自伤,何时轮得到你说话?”
左叙一愣,当即明白了一切。
他长叹一声,嘴里溢出一句:“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说完人就软下来,一条蛇似的伏在地上,给秋花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这人才站起来,对着秋花旋语重心长道:“拜师已成,姑娘千万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听懂了没?”
这话哪儿是徒弟对师父,分明还是长辈劝个小年轻。
燕择眼见老朋友无奈中招,却也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他与楚慎这一路来情爱润了不少,但也从这烂人身上吃了不少瘪,如今难得见别人吃瘪,而且这个人还是他认识的,喜欢的,那可得乐呵好一阵了。
楚慎把他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于是更加好奇,为何这人从未提过左叙其人,左叙又为何沦落到这侯府的地牢?
他刚想问上几句,那左叙忽的动起来。
一动就不是寻常的动,手一抬袖一扬,竟把刚刚夺走的匕首射了出去。
朝谁射?竟是朝楚慎而去!
楚慎一个闪身避开这道白光,却见这道白光擦过他,没入身后的黑暗。
那黑暗处也没什么,不过一堵矮墙,墙角处一个小洞,那匕首竟直飞而去,不偏不倚,正沿着洞口这么戳进去,刺出了一阵凄凄惨惨的惊呼。
燕择与楚恪对视一眼,二者立刻冲到墙面,彼此踹上一脚,再一刀一剑砍戳下去,那墙面破了几道裂缝,便被他们顺势推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原来是徐道莲躲在墙后,那把匕首直接从他的嘴巴没入,透穿了咽喉与后脑,黄黄白白的脑浆流了一地,分明是活不成了。
这人生前风光媚态,几次死里逃生。没想到最后竟阴沟里翻了船,叫左叙一把匕首要了命,而且他死时毫无莲花之美,一眼看去就知其形凄惨,其状可怖,与那些他折磨的囚犯毫无异样。
燕择上前查探:“他刚刚对着那洞口张嘴,是想朝着我们吐出嘴里的暗器?”
所以那匕首是在救楚慎的命?
但楚慎却道:“他躲在墙后,这么近的距离,为何我们都察觉不到?”
他修了万象神功,耳目本更更加灵敏,可却丝毫未曾觉出这徐道莲的隐匿。奇哉怪哉,莫非是他修的还不到家?
左叙却道:“你们没察觉,是因为他刚刚不是一个人,有一个人还在他身侧,这个人的功夫一等一的怪异,不但能自己隐匿气息,还能帮着别人隐匿气息。”
楚慎目光一闪道:“作为一个囚犯,你知道得似乎很多。”
左叙道:“因为我下这地牢,本就是为了杀死这个人。”
楚慎蹦出一连串的问:“你也是故意混入侯府?那人是谁?做了什么事儿值得你去杀?”
左叙苦笑道:“说来兄台或许不信,但这人是一个药人,据我所知,他长得很像是秦门楚慎的弟弟——楚恪。”
话音一落,楚慎的脸忽的一下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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