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腾腾说了一句,吴醒真也回头道,“真巧,我也觉得等待是浪费生命。”
萧慢一仰头看了看屋顶,那上面只有两个人,却对着一群弓箭手。
吴醒真立刻醒悟道:“你想杀哪几个?”
萧慢伸出了九根手指,“我要全部。”
吴醒真微微一笑道:“全部就全部。”
说完他就伸出手,萧慢毫不犹豫地搭上了这只手。
楚慎正觉得把萧慢托付给了个可靠的人,转眼就看见吴醒真背着萧慢飞上了屋顶,他看得险些脚下一滑,若不是寇雪臣及时相扶,这人非得摔个狗啃泥脸吃土。
这是哪门子的守人?有你这么背着人去杀敌的守法儿么!?
然后他看见萧慢骑在吴醒真的背上鼓了鼓掌,似乎看戏看得很开心。
一腔无奈堵在喉咙口,楚慎只能掉个头去杀敌,杀着杀着想到了一件事。
燕择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把一向精明狡诈的商镜白拖延到了现在?
————
“你说秦灵冲是秦门最大的敌人?”
商镜白把燕择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像看个向外喷粪的桶。
“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的生活有些无聊,所以讲点东西让我想骂人?”
燕择摊了摊手:“我若是能逼着你骂人,那是我的本事,别人听了都得夸我。但你放心,这回不用别人夸,等我说完夸我的人会是你。”
商镜白笑道:“哦?说来听听。”
里头喊杀声震天,他们在这小亭子下坐得倒是清闲。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他其实很享受和燕择这样说话。
燕择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地指着那层叠有序的假山,“秦门若是一座山,楚慎所定下的制度就是山的基石。可秦灵冲骨子里就和楚慎那一套不对路,这与他的才智、武功都不相干,他一旦手握大权,第一件事,就是把楚慎的制度一层层地剥掉,等剥到最后一层,这秦门也就不是秦门,可以改叫‘灵门’了。”
商镜白笑道:“你倒是看得通透。”
他是暗示商镜白应该等下去,等秦灵冲自毁基石,然后窃取胜利果实。
这话听着有些道理,可变数却极大,秦灵冲真能像他所说的那样一条道走到黑?未必吧。
“你这样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以逸待劳’的理儿。”
“真如你所说,那我应该把五杰全干掉,让秦灵冲成一个光杆司令才对。”
燕择摆了摆手:“这也不行。”
“怎么不行?”
“我了解秦门的制度,五杰出门前一定会指定好自己的接班人,他们死了就让副手上,你杀人没啥大用,还白白激起仇怨。”
“说来说去,你是希望我无功而返,让他们全活着回去?”
商镜白侧头看向湖面,在这一片微波潋滟中掀起了一道潜流暗浪。
“我实在是好奇,你现在究竟是楚慎的人,还是我的人?”
这话便是十足十的诛心了,答错一句便是兵刃相见。
燕择却站起身伸了懒腰,和没事人似的舒展筋骨,平时他可以莽,可以急,但到了这样紧张的时刻,他就会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专注,人会沉得像一潭望不见底的深水。
这曾是商镜白最欣赏他的一点,可现在他却宁愿燕择能冲动一些,说出一些不该说的心里话。
燕择只抬起头,目光平平道:“我首先是燕择,然后才是别的人。”
“我以为我们当初有了约定,而你会一辈子守着它。”
“我一直守着这约,直到我死了一回。”
商镜白被那“死”字微微慑住了心神,一时锋芒渐弱,想说的话有大半都说不出口,燕择便在这个时候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拍一块儿白豆腐似的说道:“这些年来我为你做的事,再加上这地下的一回死,我欠你的东西已还得差不多。如今我只是你的朋友,说的只是朋友间的话。”
商镜白看着这拍在他手背上的手,假装不在意地侧过头看景,目光里的山和水渐渐变成了另一种旖旎而又危险的模样。
“我的朋友会盼着我功亏一篑?”
“你的朋友只会盼着你活下去。”
“你希望我怎么活?”
燕择没直接回答,只低头道:“裴瑛在外边埋伏了一二百人,这个我想你已经知道,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在外头看到了官府的人。”
商镜白目光一凛:“官府的什么人?”
燕择道:“不是一般官府的人,是奸相手下的‘四恶拘’,他们四个专与江湖好汉作对,一旦到场,你和秦门的人都逃不掉。”
“我凭什么信你的话?”
燕择道:“你可以选择不信,但你最好别拦着我回到宴上。我会通知你的人撤退,也会通知秦门的人住手。”
“若是我不让呢?”
燕择低头扬出一分苦笑,仿佛早已料到这句话。
“那你只能踏着我的尸体过去了,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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