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和他有关?你说清楚。”
裴瑛低了头道:“姓廖的不肯放过你,三哥只能与他讨价还价。”
他肯为了我和那狗屁将军讨价还价?看来是内疚了,燕择心底一暖和,笑不自觉从面上溜出来,但裴瑛伤势在前,他又把喜色憋回去。
“那他是赔了多少银子?割了什么营盘?这和你的伤有何干系?”
裴瑛没说话,燕择疑道:“那姓廖的不会是狮子大开口,既要银子又要打你屁股吧?”
可这不对啊,要银子是正事儿,打裴瑛板子算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他给自己送了药,让自己活过了这一月?
他越想越不对,裴瑛的脸色也越憋越白,像有什么极可怕的东西扼住了他的咽喉。
这人看着像是要随时倒下,燕择看得简直有些怕了。
“到底咋回事儿?你和我说实话。”
“姓廖的嫌三哥处置得不够,他想抓你回来,打断四肢,废去武功,叫众人都看看叛徒的下场。”
“楚慎为了这个和他讨价还价?他是怎么还的?”
“三哥把打断四肢还价成了只打断双腿。”
“可我的双腿还在这儿,你难道是来这儿抓我的?”
“不是。”裴瑛虚弱地摇了摇头,声音忽的哑了,“那双腿,三哥已经还他了。”
燕择愣住了,像空气里撕开了一道裂缝,把他的魂儿都吸走了。
这个人仿佛头一次听人说话,耳朵里回着无数响,每一响都是同一句。
那双腿,他怎么还的了?
“三哥对将军说,你该打断的腿不是你的,是他的。”
裴瑛梗着喉咙,眼圈红得像是不久前才流过泪。
“将军想打他一百杀威棍,前七十棍就断了腿,剩下的三十棍我替他接了。”
燕择却听不见后面的话,他整个人都呆若木鸡,又僵又愣地站那儿,目光落在裴瑛身上,又一寸寸沉到他腿上,然后拐回来,落在自己的腿上。
为了他,楚慎甘愿被人打断了双腿?
这是什么笑话?这是裴瑛特意编出来让他开心的玩意儿么?
他又抬头看向裴瑛,对方只拉着他的袖角道:“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阅薇药庐正在炼制一种续骨膏,缺的三味药材我已设法取得两味,只有一味‘冰狐髓’未到手。这东西只有翠阴山上的九霄洞有,你带人探过那座山,知道这山形地制,告诉我,我带人去探洞。”
燕择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同你说的。”
裴瑛一愣,温和的面上难得出现了厉色。
“燕老六,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三哥是因为你才……”
“我知道。”燕择冷森森地看着他,“我也知道就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儿,上了那山也是送死。”
“所以呢?”裴瑛笑了,“你以为秦门六杰就你一个能替他去死?你以为你能做到的事儿我会做不到?”
话还未落地,燕择就一掌拍向他肩口,裴瑛猝不及防,竟被他拍退三步。
这人疼得面色惨白,捂着肩口站定,燕择却道:“这招我用过无数次,你每次都能轻松躲开,这次却连反应都没机会。三十军棍又不是三十个痒痒,你自己身体如何你明白。那洞里的东西多危险你也懂。”
他说完这句方笑道:“我叫你一声瑛妹,你还真想去投胎做妹啊?”
裴瑛却不与他玩笑:“你不说我也会问别人,别挡我的路。”
“不必问别人,一个月后,自会有人把药送到你手里。”
这回轮到裴瑛愣了:“你不会是想自己解决这事儿吧?”
“我上次取药,害他没了弟弟。我好端端活在世上,又连累他断了双腿。我总不能再旁观一次,害他没了你吧?”
话音一落,裴瑛的面容立刻浸沐在凄哀与不解里,燕择却转身离开,再没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一个月后,果然有人把药送到了裴瑛手里,燕择却不知所踪。
再一个月后,一个重伤的男人跌跌撞撞地闯入了八煌教的地盘,这人身上伤口已腐烂发脓,路人见了都躲得远,可他居然还在喝酒,喝完还在大笑,笑着笑着跳起舞来,好像命已不是命,就是路边一根草,随便践踏都行。
他走着走着终于倒下,再醒来时,眼前有一个温温静静的白衣青年,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燕择皱着眉道:“你谁啊?挡着老子的光了。”
青年居然认认真真地答道:“第一,现在是晚上,第二,我是来救你的。”
燕择冷笑道:“谁让你救了?老子乐意在这儿发臭,怎么,碍着你的眼了?”
青年看着他自暴自弃的样子叹了口气,“你的确是碍着我了。有一颗很重要的草药被你压在身下,你赖着不走,我只能等你死了再采药,很麻烦的。”
这话把燕择逗乐了,他从没看见过这样的人,乐着乐着就和这人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让他救了。
救了以后青年才告诉他,我姓商,别人都叫我商镜白。
————
燕择从回忆里走了出来,楚慎却还睡着。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人睡着时虽不是原来的模样,可却比原来的模样可爱了一百倍。他要一直这么安安静静那该多好,也省的燕择头痛了。
想着想着他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亲这混蛋一下,反正他现在也不知道。
说干就干,燕择蜻蜓点水般在对方额头亲了一下,亲嘴是不敢的,这辈子都不敢的,亲个额头就满足了,虽然额头不是楚慎的,但他可以想象这是楚慎的。
亲完他就乐了,你个趾高气扬的混蛋,这下被老子亲着了吧?老子趁着你睡着,想干啥干啥,想亲哪儿亲哪儿,你有种睁眼啊,你有种就醒……
“你刚刚在干什么?”
燕择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定睛一看,发现楚慎已经醒了过来,迷糊着眼看他。
“你是不是……亲了我的额头?”
话如雷打电劈,燕择内心一个哆嗦,忽的急中生智,冷冷一笑道:“你发烧发傻了吧?老子挖耳屎挖得起劲,不小心挖出一个掉你额头上,老子好心帮你用手抹掉罢了。”
楚慎白眼翻上了天,不管对方在干什么,这谎也撒得太恶心了吧?
我居然以为这傻子是在亲我,我才是傻子吧。热门*小说txt下载www.dizh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