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烬看着他的眼睛,皱起了眉头,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一定是。”
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说:“我不相信只考了这么点。”
他这成绩对于一般学生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即的高度,听得周薄杉有点想站起来揍他一顿,成绩好了不起啊。
程烬又在心里默默核算了一下自己预估的分数,重复了一句,“绝对算错了,不可能只考这么点……”
周薄杉枕着一只胳膊躺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找坤爷,看一下试卷怎么排的分,成吗?”
“嗯。”程烬侧过身,背对着周薄杉睡觉,没一会儿他就听到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今天程烬坐了一天车,很困,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周薄杉也掀开被子拉上了灯。
半夜,周薄杉听见程烬翻身的动静很大,迷迷糊糊直接他把手搭在了程烬的小腹上,结实的小腹就像是烧红的钢板一样烫手。
周薄杉直起身,在黑暗中问:“你怎么了?身上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程烬没说话,挠了挠脖子说:“头好晕。”
“发烧了吧这是。”周薄杉打开台灯,起身下床,“我去给你找一下.体温计。”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看到程烬把身上的衣服都给脱了,他正像个弓着身子的龙虾一样,死死地抱着被子侧躺着。
“卧槽,你脱什么衣服啊?”周薄杉问。
“我有点热。”程烬脑门出了不少汗,说话声音都比平常嘶哑。
周薄杉把体温计给他递过去,顺道儿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摸了一手黏腻的汗,并且程烬额头确实烫得吓人。
“我倒了杯热水给你。”周薄杉指了指桌子上的杯子,程烬二话不说就直起身去端。
喝完水程烬又喊着说冷,周薄杉把他体温计拿出来一看,竟然烧到了四十度。
“你刚回来那会儿不还生龙活虎,这半夜怎么突然发烧了?”周薄杉翻了下医药箱,找出了一包退烧药和酒精棉。
凌晨三点钟,外面诊所和医院肯定都没人。
只能这样先缓解一下。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发高烧,妈妈就是这样用酒精棉一点点的给他擦遍全身,然后喝了退烧药,捂着被子发发汗,第二天就全好了。
周薄杉捏着酒精棉帮程烬擦了擦滚烫的额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搂住了腰部。
程烬像是小孩子一样,安静地闭着眼睛,轻声说:“我在那边淋了好几天的雨。”
周薄杉能够想象得到,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雨时,一个少年他能够做些什么呢,除了红着眼找人诉说他的脆弱之外,就只能拼了命的奔跑。
因为除了奔跑,他什么都不会。
程烬哑着嗓子,“我好难受啊。”
被烧得迷迷糊糊的程烬,在周薄杉腰窝里蹭了蹭,想要借此来取暖。
但他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身上有多烫,把周薄杉心里都烫出了一个窟窿。
周薄杉的手轻轻放在他光滑而又紧绷的脊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感觉指尖也被火包裹,灼烧成灰。
“咳咳。”周薄杉的喉结控制不住地翻动了下,赶紧丢下手帮他蒙好被子,落荒似的夺门而出。
转身来到浴室,他甚至都来不及脱下身上的衣服,就对着花洒冲了起来。
冷水的最大档,顺着他漆黑的头发淋下来,周薄杉扬起脖子,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不久前俩人还开玩笑,他打趣程烬天天在浴室里打飞机,现在站在了同样的位置,周薄杉忍不住浮想联翩。
程烬低头的时候,一定会忍不住发出性.感而又嘶哑的叹息,用力的时候,他漂亮的睫毛会轻轻地颤动,低声吼叫着,像是一头野兽。
周薄杉眯起眼睛,把打湿了的刘海往撩,咬住了薄唇。
周薄杉看到程烬的肉体时,想到的不仅仅只是肉,而是加缪。
他想到宇宙数万万亿星辰,想到银河系,想到星云和灰尘。
想到少年身上的温度如同火山喷发般灼人,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一场毁灭式的爆炸。
想到波德莱尔想到聂鲁达华兹华斯和柯勒律治雪莱济慈,想到贝多芬舒伯特柏辽兹帕格尼尼罗西尼,想到浪漫主义的无数流派,想到定义美的千篇一律的说法。
他想到,所有的天体运动都要结束于一场有力的撞击,然后宇宙才能变成新的自己。
所以,少年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