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逼迫,是她自己要求代笔的,当时草民已经魂不在体,哪还会多想,她提议代笔,草民就同意了。”李琰忙解释道。
“此时此刻还在狡辩,来人呐,将李琰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小人句句属实。”李琰向堂上喊道,“爹?爹?儿子冤枉的啊。”又向李溟辅喊道。
“此案已经十分明了,分明是你强迫李珂写下休书,拉她入局,怕她事后将实情供出,以此挟制。”
“大人,冤枉啊...”
“你有何冤枉?难不成李珂自己将自己设为局中人,然后再自己告发自己,试问这又如何讲得通?”胡皋斥道。
“小人不知…”李琰无言以对,李珂的做法确实讲不通。
“拖下去,杖责二十!”胡皋从签筒里抽出两根红签扔在地上。
“冤枉啊……”
李溟辅眼瞅着自己的儿子被拖出了公堂,“啊―啊―”外面传过李琰一声叠一声的惨叫。
然后,李琰被重新拖回了公堂上,“泼醒!”胡皋命道。
一盆冷水从头上淋下,李琰醒转了过来,“大胆李琰,笞杖之后心里可是明了了?”胡皋喝问道。
李琰虚弱的回道:“小人认罪,都认。”
“将李琰带回天牢,待本官上报刑部,等候发落!”
李溟辅见李琰被拖走,今天的结果是自己不曾预料的,短短的一天,李琰就从阶下囚成为了死囚,自己更是无计可施。李溟辅眼噙泪水,气愤的冲到李珂身前,扬手甩了她一记耳光,“你这个不肖女,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啊?”
“女儿不孝。”李珂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李家没有你这个女儿!”
“将共犯李珂也带下去。”胡皋命道。
五日后.......
晨曦坐在花园里出神,智岚开口道,“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晨曦笑着回道。
智岚可不满意这样的答复,只见她站起身,晨曦忙拉住她的手,“看你,我话还没讲完,你就要走了吗?”
“还不是见你敷衍人。”智岚嗔道。
晨曦笑着道,“是我不对,请娘子大人不计小人之过。”拉她坐下,抚摸着她的柔荑,“我在想李尚书家的案子。”
“刑部不是已经结了吗?”
“是呀,李琰判了死刑也是他罪有应得。可有个环节总想不通,看来要想弄明白,得亲自去问问李珂了。”
“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晨曦笑着点了点头,“一切皆有因果,曦儿只求其因,不变因果。”
.......
傍晚,晨曦来到大理寺天牢,包了几两碎银子给狱头,“请兄弟们喝酒。”
“小人替兄弟们谢过穆大人。”狱头接过银子,客气的回道。
“本官要和李姑娘说几句话,还请行个方便。”
“案子已经结了,穆大人您随意就是。”
晨曦行至李珂牢前,李珂坐在牢房里角,头埋于双膝之间,听见脚步声,抬起了头。
“我是京牙令穆晨曦。”晨曦停在牢前,自我介绍道。
李珂只是看着他,并未讲话。
“李姑娘,穆某唐突来访,是有一事不明。”
李珂依然不言语。
穆晨曦见她并未拒绝,遂说道,“我在鉴定休书的时候,有一处费解的地方。”
李珂脸上仍旧波澜不惊,静待下文。
“李姑娘是在受胁迫的情况下代写的休书,可是印章力透纸背,可知当时压印之人心决而志坚,从容泰然,绝不是李姑娘所说的惶恐而栗。”
李珂眼角微一抽动,“穆大人为何当时没有发问?”
“本官当日之责只辨真伪,那休书确是李姑娘之笔迹,去伪求真,才是今日私下想求的事,况且李琰也确实杀了范文秀,他并不冤枉。”
李珂淡然一笑,“穆大人不愧是天下第一牙,这细微之处也能瞧出这些端倪。”站起身,向晨曦说道,“穆大人可听过‘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杀人’这句话?”
“李姑娘说的可不是真心话。”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穆晨曦见她脸上满是哀伤,“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相见无期。”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穆晨曦递上手帕,李珂并未接下,恢复了之前的平和,淡然道,“穆大人,你走吧。”
见他欲言又止,李珂莞尔一笑,“穆大人如此聪慧,也用不了几日,自然会明白的。”
穆晨曦拱手一揖,告辞道,“李姑娘打扰了。”
李珂转过身,坐回到原来的位置,闭上了眼...
两日后,街头巷尾都在传着:李珂在大理寺天牢自尽了。竟是范家老爷把李珂的尸身领回了家,埋在了自己闺女的坟旁。李家对此反而没有丝毫异议,怕是李家姑娘伤透了李尚书的心。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晨曦吟罢,长叹一声。
自此李琰杀妻一案在京城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