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市人心惶惶，医院里也乱成一锅粥。各科室紧急调派医生，病房和病床也要倒出更多来。X的独间挤进来两个病人，他们看着新闻讨论着，朝辞一边听一边把剥好的橘子递给X。

“你在担心么？”X给朝辞塞了瓣橘子，“没事，不用害怕。”

朝辞拢起了柳叶眉，弯下身趴在了X的手边，“警察不是说这是场恐怖袭击么，你上次在HBU不也是遇到了么，这些人这么作孽呢。”

X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朝辞的长发，他不说话，眼睛盯着电视新闻里烟硝四起，坍塌颓败的警察局大楼，不屑的笑了。

游戏嘛，就要图个开心，要不还有什么好玩的。

朝辞抬起头来，拍了拍X的手，“我去食堂给你打饭，”又瞥了眼另外几个病人，“不知道这种状况要持续多久。”她指的是医院腾出病房，X恐怕又要休息不好。

“出院就好了。”X笑了笑，安抚她。

朝辞出去了，提着保温壶往电梯去。路过护士站时，听见一个医生问护士，“眼睛被灼伤了？在手术室？好我马上过去。”

医生急匆匆地往电梯跑，他好像刚来换班，白大褂还没穿好。朝辞侧过身让路，想到之前X受伤入院，也是眼睛被烟雾熏到。这些警察为了查案不舍昼夜，恐怖分子实在太可恶，若是眼睛看不见了，还怎么继续当警察。

不知道什么心理，也许是敬佩和同情，朝辞也下到手术室所在的楼层。电梯门刚开时吓了她一跳，走廊里围满了穿着制服的警察和军人，有高官有中层干部，医院的院长和专家也在，那些徽章和白大褂和头顶的日光灯互相辉映。

朝辞不敢靠的太近，人人脸上焦急却镇定。少数几个普通病患家属就坐在一旁，她慢慢走过去，跟他们坐在一块，近了，听到大家低声交谈着什么。

“你看见没？眼科的大夫也进去了。”

“现在没几个科室闲着了吧。”

“哎呀，你说这恐怖分子胆子也大，警察局也敢炸。”

“他们还管那个啊？你看推进去那些小年轻，作孽啊！”

“不知道有几个能活的……”

“小点声，没看这么多人啊。”

朝辞看向那些警察，有个人眉头死死的皱着，烟一根接一根的抽。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冲着人群喊道这里有没有认识叫叶凛的？

朝辞的手抖了一抖，看见那个不停抽烟的人一个箭步冲到了医生面前。他们说着叶凛可能有失明的可能，还说他需要大量输血，血库却没有储存更多的他这种血型。

每年春天A社都要进行员工体检，那次叶凛拿到体检单后还在说自己的血型多稀缺，“我也是国宝熊猫啊！”朝辞还记得她听了叶凛说完，自己无奈地给了他记白眼。

Rh血型，在中国约占人口的0.34％，全公司数以百计的员工，只有楚朝辞和叶凛血型相同。她没说，叶凛不知道，现在他失血过多，朝辞捏紧了保温壶把手。

张队听医生说要输血，马上撸起袖子，四周的警察也表示不够的话，他们这里人多的事。医生摇摇头，语气无奈道，“他是Rh血型，你们这里有么？”

众人面面相觑，这种宝贵的熊猫血型，10个里有一个都是不错。张队扒了扒头发，转身跟身边的警员说打电话，让记者呼吁有这种血型的市民献血。

“张队！这样就暴露叶凛的卧底身份了。”有反对的声音。

“管不了那么多了！”张队掏手机，“总不能让他死吧。”

朝辞觉得自己耳朵嗡嗡的，她的心乱的像中国结，七扭八拐解不开。叶凛是她的同事，A社的编辑，怎么突然变成了警察，还是卧底。他隐藏在自己身边想调查什么？HBU四氧化硅泄露和这次警察局爆炸又有什么关联？

医生没有时间听他们讨论究竟是曝光还是不曝光，他只知道再不输血伤员便有生命危险，“你们尽快！最迟5分钟内给我答复！”

张队想到叶凛说，自己要策反黎秋，要抓出犯罪嫌疑人。可是他现在面临生死，曝光或许能救一命，可是任务也不能再执行。他翻出记者留下的电话，拨出号码。

朝辞一把抢过电话，按掉通话键。她看着张队对于她这样一个陌生女人突然出现并且影响公务满脸不耐烦，周围的警员预备上来制服她，朝辞不动，眼睛一直盯着张队，“我和叶凛血型一样。”

张队缓了缓神色，认出她是经常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肖子佩的女友，也是叶凛的“同事”。她势必成为知情人，“还是不要告诉你男友为好。”

和肖子佩有关系！朝辞凛了神色，叶凛在她身边果然有预谋。她点了点头，算是和警方合作，她知道自己答应后，想知道的一切都会有答案，同时，有些事情要不一样了。

正午的阳光直射人心，朝辞换好衣服和医生进入手术室。门关上的那刻，她看到张队若有所思的脸。

黎秋被司马友叫醒，她睡眼朦胧的打开遮光板，外面漆黑一片。

司马友看她呆愣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小秋，该下机了！”

“到LA了？”黎秋疑惑的问，“几点了？没这么快吧。”

司马友上前亲了亲黎秋的额头，把她的长发顺了顺，“不去洛杉矶了，去伊斯坦布尔。”

黎秋这时才注意到机票上的信息：X市至伊斯坦布尔。还想再说什么，空姐已经过来提醒，“请您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欢迎下次乘坐土耳其航班。”

司马友打开手机，秘书第一时间打来了电话，“经理，今晨早些时间，公安局发生了爆炸事件。”

司马友勾唇轻笑，头往后瞥到黎秋拎着包从登机口走出来，“记得代表公司，对警察同志们表示慰问。”

电话这头的秘书把司马友交代的事记上，还想说什么，就听黎秋的声音传来，然后司马友挂断了电话。

秘书瞅瞅了电话，耸耸肩，去做司马友交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