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着小警察来到亲属休息区,张警官正靠在长椅子里,盘着手假寐。
“副队。”
小警察来到他身前,他睁开眼瞧他们的眼神还有点迷糊。
“您一晚上没回去?”
少荆河问,有点惊讶。今天跟他通电话的时候也没听他说起。
他摇摇头,两手撑在大腿上站起来,笑笑:
“不是,年纪大了,不得不服老。昨晚上没休息好,今天在这种安静地方就忍不住犯困。让你们见笑了,哈哈。”
小警察连忙说:
“副队,不光你,这地方又没什么事干,又什么事都不能干,太无聊了,我们也困。”
张警官乜了他一眼,怪他影响警察形象,乜完又转过来对梁袈言他们说:
“那梁老师就赶紧进去吧。ICU的探视时间很短,只有半个小时。现在时间正好。”
说完又对少荆河笑说:
“一次只能一个人。”
少荆河便也笑着摇头:
“我不进去。他进就行了。”
梁袈言跟着护士去换衣服,少荆河在休息室陪张警官聊了两句,看他精神还是有点不济,不禁担心:
“张警官,我看你还是去好好睡个午觉比较好。这里还这么多人看着,没事的。”
张警官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抓抓脑袋,笑说:
“嗐,真是年纪大了。以前年轻的时候熬几个大夜算什么?现在跟儿子吵一架,气得一晚上睡不着,白天立马打不起精神来了。唉。”
少荆河理解地笑,安慰他:
“你们平时工作就忙,本来休息时间就少吧?身体本来就是消耗品,您现在也还很年轻,但身体没休息好,再年轻也还是会累。正常。”
张警官哈哈笑起来,一根手指指着他:
“不愧是大学生,就是会说话。我儿子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做梦都会笑醒了,唉。”
少荆河笑笑:
“您儿子多大了?”
“上高中了。”
张警官长长叹了口气,摸摸脑袋:
“哎,高几来着?高二还是高三……高三就要高考了是吧?”
他瞧瞧少荆河。
少荆河点头。
他便连连摆手:
“那应该还没有,应该就是高二。要高三他还敢这么玩游戏,我非抽死他。”
少荆河又仔细端详他:
“您儿子都高三了?真看不出来。你结婚早吧?”
张警官再次大笑起来,便中断了继续数落儿子的事:
“哎呀,也不早啊。可能我真是看着年轻吧。哈哈哈。”
少荆河便微微地也跟着笑,然后说:
“您工作那么忙,平时跟孩子有时间交流吗?”
“那——”张警官摆摆手,“哪有那工夫?我们办起案来白天黑夜的,一个多星期、一个月不着家都很正常。他的家长会我都从来没去过……我爱人生产的时候,我还在外地,隔天才赶回来的,唉。”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出有不对的地方来,不再说了,扭头看向少荆河:
“你这么出息,应该跟你爸关系挺好吧?”
少荆河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极缓地摇了摇头,又对他笑起来:
“您最多是一个多月不着家,他是一年有一个月着家就不错了。”
张警官没想到,眉毛抬得高高的,好半天才落下来: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搞工程的?不然就是在外地工作也不太可能一年才回家一次呀。”
少荆河抿唇笑,目光落在地板上,显得很平和,其实是连他自己也没觉察的落寞:
“对,就是搞工程的,派驻在国外。一年能回来一次。”
“哦,那确实是……”
张警官点点头,又关心地看向他:
“多少年了?你们家不会一直都这么过吧?你跟你妈一年就见你爸一次。”
少荆河抬起眼,还是淡淡的笑,没有多谈:
“差不多。我很小的时候他就被派出去了,断断续续到现在……也很多年了。”
“哦。那你们家就你跟你妈?还有其他孩子没?”
“就我和我妈。我妈跟他出去呆过一阵子,后来嫌那地方条件太艰苦,又没什么娱乐,还有疟疾之类的,就回来了。”
“哦。”张警官边听边点头,看他的眼光也渐渐不一样了,“那你也挺了不起的。老爸不在身边,也这么能干读到大学毕业了。嗯,你妈更了不起。一个人把你就教得这么好。”
少荆河只是笑,笑而不答。
张警官又拍着腿点着头继续评价:
“其实你爸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是吧?”
他歪头啧了一声,往少荆河那边凑了凑,低声说:
“你也是男孩子,应该知道的,对吧?你妈不在身边,你爸那日子应该好过不了。再说那地方,就你刚才说的,艰苦、没娱乐,还那么多传染病,那应该是没那么多……”
说到一半,他又生怕少荆河误会他在埋汰他爸,赶紧解释:
“哎,我不是说什么啊,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说这个,啊,男人啊,要真是一个人在外面,也没出轨也没什么的,这么多年,真不容易。真的。你得多体谅体谅你爸。”
少荆河眼睛望向一边,暗暗咬着唇,没说话。
张警官听他不吱声,从眼角觑着他的表情,看他面沉如水,也明白了。咧开嘴:
“得,给我说着了。你跟你爸关系也不好吧?”
少荆河眼珠子转向他,忽地没情没绪地一笑:
“也谈不上不好。我跟他,是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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