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的女朋友也失踪了,我就更怀疑是你,她听说了那件事,你自然不肯留她,先杀了她再杀了我,你就清静了。”
“烂泥扶不上墙!”谢森咧了咧嘴,把头歪到一边,“她听说了那样的事,害怕自己活不成能不跑吗?”
“快滚。”谢森简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我不想看见你。”
祁远鸿佝偻着腰十分狼狈地走出了谢森的寓所,谢森终于体会到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尤其是遇到这样一个“生意伙伴。”他有些怨恨自己当时的贪得无厌了,不过他想得明白,凡是贪就必然要冒风险,这风险比廉要大得多,因为后者不过只是一生清贫罢了,而前者是会掉脑袋的。所以凡是贪者,要么是十足的蠢货要么是彻底的冒险家。冒险家有胆识去做冒险的事,一定是以为自己会活下来,他们对自己的手段和运气都没有过分质疑,这自信实在是坑苦了一些人。但只要冒险中有了一个幸存者,后来就绝少不了效仿的人,他们的信念是万一成功,而不是万一失败。
谢森躺在沙发上吁了口气,注视着几米外的玻璃门,一个身影越来越清晰,直到他走了进来,谢森才发现这不是幻觉。他并未起身,但是笑了起来:“这就是那个从来不打招呼就闯进别人房间的人。”
“正是我,我已经想到了。”
“想到什么?”
“你该怎么死?”
“哼。”谢森十分不屑,拿起了刚才随手丢在沙发上的枪,“看谁先死?”
“我还有话要说,不管你承不承认,就生命本身而言,那些被你和祁远鸿害死的工人,严坤、黄伟、唐大军、王新朋还有李建国,他们和你们并没有任何不同。”
“看来你打算把你那套震撼人心的大道理教给我了,刘老师。”
“不,只此一句,能在临死之前听到这样的忠告,你可以瞑目了。”
“真不忍心打碎你这莫名盲目的自信,现在举着枪的人是我。”谢森举起右手把枪对准了刘问之的脑袋,“我原本完全没有杀了你的念头,因为你的生与死对我的命运和前程没有丝毫影响,非但如此,我喜欢看着你整日为了扳倒我忙忙碌碌而又不能有所作为的样子,我需要这种成就感。你也许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但在我眼里,你同你的伙伴还有那些死去的家伙们一样,都是小人物,是小人物!可是你的行为过了火,我烦透了,现在我想叫你死,你知道吗?我叫谁死,谁就得死。”
“你把事情颠倒了,今天的事情不会按照你想象的那样发展。因为死亡离你越来越近,所以你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你自己是没有知觉的,但是我闻到了难以忍受的恶臭味。”
“这将是你今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告诉阎王爷,找不到证据,他老人家也判不了我的罪。”
谢森扣动扳机的时候,食指用不上一点力气,接着,身子仰面歪倒在沙发上,他挣扎了一下,手和脚都已经动弹不得了。他的右臂被麻醉针射中,这是埋伏在窗外的陈海润干的,他悄悄地从黑市弄到了这东西,听说是偷狗贼用来麻醉狗的。陈海润很兴奋,他练习了几天,今天的成功提高了他的命中率。
“我不是说过了吗?”刘问之走到了他跟前,“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要证据做什么呢?”他掏出一把四五寸长的短刀,将刀尖对准了谢森的心脏。
“我要死了。”谢森隐藏起眼中闪过的一丝恐惧,吃力地笑了几声,“但你终究是一个失败者,谢森名声在外,威望颇高,即使我死了,老百姓也会怀念我。历史将会记我以光辉正义的形象,哈哈哈,人民是愚蠢的,历史又何尝不是呢?你不过毁了我区区几十年,对我,对千秋万代来说,又有什么损失呢?”
谢森阴险奸诈,心狠手辣,做事向来深思熟虑,更兼在官场历练多年,本不把刘问之这样愤世嫉俗的年轻记者放在眼里。实际上他在跟刘问之的对决中并未处于下风,他也没有走过任何一步威胁自己安全的棋,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刘问之和谎言杂志社的这些人竟然敢于冒犯法律,动手杀人。他当然觉得不甘心,突然要离开他过惯了的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能再享受他用尽各种手段获得的声名,也不能再体会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满足,他是极度恐惧的,但他决不能让自己的对手快活,因而说了那一番话。
但刘问之没有给这个将死之人留下任何一点希望,他说道:“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为非作歹这件事情上,祁远鸿跟你不相上下,所以他的结局跟你一样,不过时间上早了一点。他的妻子已经得知你杀死了他,她害怕也被你灭口,现在已经带着证据到了警局。”
“何必骗一个要死的人?身后的事跟我此时的心情有多大关系吗?”谢森一点也不相信,他以为此时刘问之想要在口角上占据上风实在是有些幼稚,“你们杀不死他,我没有防备,但是他有。”
“他车上的四名保镖的确很难对付,但这只是对我而言。我有两个朋友,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能轻松地收拾他们,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了我,那可不像现在这样麻烦,因为我同他的交情远远没有同你深。”刘问之说完将刀子插进了谢森的胸口,献血喷到了天花板上挂着的吊灯上,将那白色灯罩染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