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交谈的声音传来,一个嬷嬷快步走进来,冲慕容氏行了个礼,道:“娘子,韩修仪说午后请你去甘棠轩赏花!”
赏花?这是什么意思?炫耀?示好?
慕容氏和玫娘面面相觑,片刻后,还是玫娘道:“不管怎么样,咱们去了就知道了……”
“你说的是……”慕容氏点点头,站起身道:“咱们也不能空着手去,去膳房做些点心吧!”
……
蓁娘把焙干的茉莉花放在青瓷碗内,缓缓的浇上滚水,那花朵立刻就舒展开来,水也成了琥珀色了。
“这是丹娘亲手做的,你尝尝看如何?”蓁娘笑眯眯道。
慕容氏坐在蓁娘的对面,恭敬的双手接过瓷碗,埋首轻嗅,抬起头笑道:“好香啊!”
她饮过一口才放下,“公主真是心灵手巧,夫人好福气!”
蓁娘谦虚的摆摆手,“她呀,念书不专心、女红也懒得动、琴棋是碰也不碰,整天就想着玩,所幸还喜欢种花,拿去送人,还是挽回了几分面子!”
“夫人哪里的话!”慕容氏不赞同道:“公主金枝玉叶,寻常人家的娘子做那些活是为了讨好公婆,公主又无需讨好谁,只要她快乐就够了!”
蓁娘心里听着很妥帖,不住的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从前我逼着她写字,结果她眼泪汪汪的说手疼,阿郎还生了气把我说了一顿,不许我再逼她学这学那,说只要她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强!”
“现在我也想通了,她终究是会嫁人的,以后离了我还不知道会受什么委屈,何必拘着她,我也舍不得……”
慕容氏把帕子递给蓁娘,好奇道:“说起来,这会儿二公主和三公主在做什么呢?”
“她们呀,去大公主府了,大公主的长子今日生辰,她们吵着要去凑热闹,把我闹得头疼,就让她们去了!”
“原来是这样……”慕容氏了然。
正聊着,阿梅端着手进来,冲蓁娘福礼,说寄奴醒了……
蓁娘对慕容氏歉然一笑,道:“那孩子昨晚积了食,今天精神不大好,你先坐着,我去瞧一瞧!”
慕容氏赶紧摆手表示没关系,眉宇间有些担忧之色,“我也跟夫人一起去看看吧,天可怜见,六郎平时那么乖巧,就是不舒服了也只是忍着不说吧!”
这话说到了蓁娘的心坎上,她像是找到了知音,忙不迭的点头,“可不是,那孩子平日最省心,也最让人心疼……”
蓁娘走在前面,脚步有些匆忙的进了内室,寄奴不舒服,因舍不得他一个在外廷,也怕宫人照顾不周,蓁娘把他安置在甘棠轩,好让他睡个午觉,就在书房里支了张榻。
“寄奴……”
她看见奶母正在给坐着的儿子喂水,满脸怜爱之色。
“阿姨!”
寄奴不舒服,看着也比平时的少年老成更幼稚一些,见着蓁娘就开始眨巴着大眼睛。
蓁娘哪里忍得住,忙过去搂住他,嘴里念叨着:“肚子舒服了一些没有?饿不饿?”
因他积食难受,所以连午饭也没有吃,听见生母的关怀,寄奴俊逸的脸笑的像一朵花,“舒服了好多!阿姨,我想吃鸡蛋羹!”
“好啊!”
蓁娘温柔的摸摸他的脸,很想低头亲一口,但一来寄奴已经大了,二来慕容氏还在这里,她没法下嘴。
“还有没什么想吃啊?”
母子俩亲昵的说话时,慕容氏也在悄悄打量蓁娘的书房。
蓁娘的品级高,甘棠轩也比晓风堂大许多,而且因着李晖的偏爱,这里离延英殿很近。
而这个房间,没有太多的装饰,只是样样都透露着主人的悠闲,慕容氏发现窗前的高几上,搁着一个小小的柳条框,里面随意的放着一根还未打好的绦子。
绦子旁是一个绛色的荷包,那荷包慕容氏认识,正是李晖随身佩戴的……
霎那间,她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意。
李晖何等身份,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精贵的,后廷妃妾每年都亲手给他做针线,能上他身的没几样,穿戴许久的更没几样。
曾经服侍李晖更衣时,慕容氏发现那荷包针脚不算精致,当时她还有些奇怪,现在就明白了,原来那荷包是韩修仪做的……
余光瞥见蓁娘准备给寄奴穿衣裳,慕容氏忙退了出去,收拾好后,三人才坐下说话,“六郎,知道我是谁吗?”
寄奴乖巧的点头,“慕容庶母!”
“嗳!真乖!”慕容氏笑起来。
看着虽年少,眉眼却神似李晖一般深邃的寄奴,她的心忍不住狂跳,如果她也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