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将皇帝安全送到朝阳门之下,孙毅才舒了一口气,行礼道:“皇上,末将就在此,随时待命。”
皇帝的面容收在玉藻之后,冕旒晃动,珠光闪烁,有些高深莫测:“你只管听镇国大将军的话,不必等朕的命令。”
孙毅并未做他想,铿然道:“末将遵命。”
朝阳门是入京交通要道,来往于这一带的百姓最多。
京变一事,连京中小儿都知道,若非有重要之事,愿意逗留在此的百姓少之又少。
繁冗的礼服穿在身上,林雨散在莲的搀扶下,循着楼梯,缓步登上朝阳门的城墙。
郁子柒跟在她后头,等楼登了一半,终于忍不住道:“你……就非要这样吗?”.
林雨散问:“非要哪样?”
“非要选择……非要选择这种死法。”郁子柒的气息有些沉重,“你又不是皇帝本人,你跟他们解释清楚,他们也不会恨你。”
“那他们去恨谁呢?”林雨散轻声问,“十几年的苦难,数十万亡灵,一句‘误会’就能消弭吗?”
“那也不是你犯下的……”
林雨散打断他的话道:“但我迟早要死。”
帝王的冕旒随着她的步伐轻微晃动,如女子的步摇,却比之更沉重。
那十二道冕旒,像束缚她的十二道枷锁。
郁子柒别过眼眸,盯着那坚固的青墙,艰涩道:“是我无能。”
“你又不是神,哪里救得了所有人。我能活到现在,也多亏有你。”
否则别说为期一年,她可能半年都活不到。
她的衰亡,比预想中的还要快。
但郁子柒的心里依旧沉闷,一脸苦涩:“皇帝果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当年七部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和你相提并论。”
林雨散笑笑:“我倒是宁愿你们喊我小废物。”
郁子柒有几分哽咽。
林雨散又补充了一句:“挺可爱的称呼,我很喜欢。”
郁子柒笑得苦涩,
他倒也希望自己还是那个满眼只有权利和金钱、被人们奉为神医且狂妄自大的人。
“事到如今,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中的什么毒?”
林雨散也不再遮遮掩掩,道:“海棠醉日。”
“不像毒物的名字……”郁子柒道,“倒是像在形容你。”
林雨散抚上自己的脸庞,笑意清浅又无力,沉稳的冕旒也随之轻跳:“你夸我漂亮倒是夸得拐弯抹角的。”
“我没夸你。”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林雨散的语气却有几分惆怅起来:
“以前是好看的,但却被故意遮起来。好不容易能见光,却不是用我自己的身份。而如今得了病,必定是丑的,也不像花朵,今年败了,明年还会开,年年都漂亮。”
……
城墙上,寒风烈烈。
林雨散被莲搀扶着来到城墙墙边,目睹京都之外的辽阔。
京都之外,是兵马万千。
京都之内,是远远围观的百姓。
她的指尖冷如寒铁,扶着墙壁,道:“真冷啊。莲,是下雪了吗?”
“回皇上,未曾。”
“早些下雪便好了。”她怅然,忽然察觉到城墙上的动静,便伸出另一只手来,道,“将刀给我吧。”
她未戴手套,手如雪白,五指纤弱得好似一折就断。
但这样的手,却稳稳地握着沉重的唐刀,绽放出无穷力量。
她噙笑转身,即使看不清前方,却半点不让人看出异样,如帝王的从容,温柔又不失半点威势:
“傅爱卿,又见面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