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玄烛又在上头画了一条线,道:“贫僧所见的这些商船,吃水近有两丈了。”
“一条普通的战船,大抵也就如此了。”玄烛总结。
杨潜和荧惑对视了一眼。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自然马上就想明白了。
什么东西能那么沉,足足把水位压出了一丈之多?
杨潜沉吟了一番,道:“你觉得大概有多少银子?”
玄烛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扒拉了一会,道:“一条船十万两,总共算起来,大概八十万两了。”
“夺少?!”
杨潜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喊出了声,所幸小酒肆大早上的也没什么客人,倒也没引起谁留意。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生怕是自己听错了半个字。
“八十万两??”
玄烛点点头。
“你算错了吧?肯定是算错了。”
杨潜把他的算盘抢了过来,扒拉了半天,发现自己这脑子压根算不明白,于是放弃。
他张开嘴,又闭上,无语了半天,只能抹了把脸。
荧惑却是丝毫不掩饰地冷笑了一声。
“罪孽啊,罪孽。”玄烛再次痛心道。
“这几船木料都是谁家的?”杨潜顺手指了指窗外。
玄烛:“据贫僧了解,是吏部侍郎家的。”
杨潜吹了个口哨,道:“魏重啊。”
“是了。”
“看来给迟允当狗确实有捞头,”杨潜呵呵一声,“几十万两的白银啊,说拿就拿了——诶,你们说,他能给迟允孝敬多少呢?”
荧惑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他应该不敢贪迟允的银子。”
“这可不好说。”杨潜讽刺地笑了笑,“没想到啊没想到,几年之前,那些被咱们抓住的御史台走狗也不过贪了几万两银子。这可真是……”
荧惑凉凉道:“你很羡慕?”
“羡慕啊!!”
杨潜痛心道:“我兢兢业业这么久,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给那个祖宗办事儿,结果还不如一个侍郎随手一捞。我羡慕,我嫉妒,我嫉妒得要死。”
荧惑叹气道:“那是吏部侍郎,权力很大,我看不比汤昭闻差到哪里去。”
杨潜福至心灵道:“要不咱们把苏佑为暗杀了,将小汤扶上去怎么样?毕竟吏部油水这么多。”
荧惑无语地看他,就好像他的头发变成了沾着辣子的油泼面。
是了,也许这就叫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杨潜摆手道:“行了行了,开玩笑的,今天的话谁都不许跟祖宗说啊。让她知道了非得把我吊房梁上不可。”
“呵呵。”
杨潜嘿嘿一笑,把银子搁在了桌上,起身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得让陛下知道。我这就复命去了。”
两个人同时道了一声好。
荧惑捏了一颗花生米,瞧着玄烛那痛心疾首的样子,道:“你为何唉声叹气?”
“贪呐,贪无止境啊。这是罪孽,罪孽啊,都是大渊百姓的银子啊。”
荧惑嗤笑了一声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心系天下的。”
玄烛摇了摇头道:“不,贫僧只是在想,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贫僧一个。”
荧惑:“……”
这人真是和尚吗?!真的是吗?
和尚不是应该清心寡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