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神秘的女修士，她在暗中尝试着为凡人注入灵根的方法。

不管是为了残酷的作乐，还是纯粹的好奇。成功者能够得到修仙的资格，失败者能得到给家眷的一笔抚恤。

他没有犹豫，他进入了那扇禁忌，甚至是罪恶的大门。

地宫的甬道左右传来奇异的呼叫声，既似人声，又如同野兽的呜咽。

借着一点微光，他终于看到了地狱的样子。

那是一具具□□的躯体，有的已经不再动，有的还在徒劳地挣扎。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脊柱上都豁开了一条长长的大口子，如同一张张张开着的巨大血嘴。

那已经根本不是人的样子了，即使他们还有一点生命，非人的痛苦也已经折磨得他们只剩野兽的本能。

他没有退缩，他走到了地宫的尽头。那个女人问他：“害怕吗？”

他回答：“不怕。我更怕没有尝试过就死了。”

女人发出幽幽的清冷笑声，她对他招手道：“你来。”

“故事的结尾就是——”

夜风之中，楚怀青捏着那双温暖的手道：“他成功了，他得到了比先天之人更为优越的灵根，他成了那个女修士的弟子。他的祖母也吃下了延年益寿的丹药，百年之后，在他的注视下安详过世。”

夜风只是微凉，但蔚雨卿的心早就冰得不剩一点的温度，直道他说出最后那一段，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故事远比相爱而不得的两代人更为残酷。

尽管猜测过无数次师兄背上的那条伤痕，以及他植入灵根的原因。尽管他在故事中省去了其中的过程，但她不用想，都知道那是怎样一种钻心挖骨，痛不欲生的经历。

还有师傅……

她的手已经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师兄察觉到她的不安，反而搂着她，轻轻安抚道：“吓到你了吗，没关系，都过去了。”

他此时是如此云淡风轻，一点看不出似乎为此受过苦，更看不出一个曾经的乡野少年的半点痕迹。

蔚雨卿不知如何回答他，她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背上道：“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疼了。”

片刻的安静之后，师兄把她拉回自己的身前，然后用手指拭去了她已然涌出的泪水。

他说：“是的，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他的话音一落，蔚雨卿又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拥住他，仿佛要用这个拥抱把他生命中，那些还不为她所知的痛苦瞬间全都抹去。

他们就这样倾听着铜铃摆动的声音，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儿。

直到蔚雨卿提出了一个更理所当然的疑惑。

“师傅……我是猜到过她可能在做那些事，所以她收我做徒弟，果然也是……？”

曾经只是猜测，但如今得到了亲口确认，一阵阵后怕的凉意超乎想象地，排山倒海般涌来。

知道她的不安，师兄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道：“没关系，都过去了。不用怕，师傅已经不在了。”

蔚雨卿猛然离开他的怀抱，然后抓着他的手臂紧紧注视着他。从他的眼睛里，她只看到了一种淡然的温和，一种不容分说的坚定……

蔚雨卿的心中如同劈响一道炸雷，她不敢确信地，一字一句地问道：“师兄……是你………？”

师兄也回看着她，这次他的眼中有了一丝丝犹豫。似乎是在思考是否要将真相告知给她。

但最终，他还是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只是又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如孩子般哄着她道：“已经晚了，回去吧。等你真的准备好了，我会把剩下的也告诉你。”

“可是……”

蔚雨卿在他的怀中轻轻地挣扎犹豫，师兄却是坚定地要送她回去，不再多提。

蔚雨卿没有办法，她拉了拉他的衣角道：“今天我就留在这里行不行？”

师兄闻言似乎是吃了一惊，他沉默半晌，蔚雨卿以为他会拒绝，却听到他问：“你不怕吗？”

蔚雨卿用了片刻才明白他说的怕是什么意思，这次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道：“你是一直在保护我的人对不对？那我就不怕，一点都不怕。”

师兄的表情也是在这一刻才有了一点点不一样的色彩，他用力地回握住她的手，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一夜，他们在竹林中的小筑中和衣而卧，倚靠在师兄的怀抱中时，蔚雨卿的脑海中竟然没有盘旋着那些惊人的事实，那些满腹的疑问。

听着风吹竹叶的声音，闻着师兄衣服上的淡淡香味，她反而好似回到了曾经与师兄在灵篁峰上的岁月，也许是她不知道的更久以前。

她很快就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陷入了梦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