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青也在看着她，他的笑如同春风般和煦，蔚雨卿也笑了，却是勉为其难的笑。她小小退后一步，轻声道：“师、师兄……”

这还是她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与他见面，这两日一想到在她还是楚怀玉的时候，师兄竟然对她说了那么多她想都没想到过的话，就觉得头大如斗，心如乱麻。

师兄没有走近，他只说：“上次我见了小狄，说如果你回来，之前说过的话就当作没提过罢了。”

上次说过的话……

蔚雨卿哪会不记得，甚至可以说，她选择服下溯流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逃避这句话。

那日灵篁峰竹林中的夜静谧如水，只有玉笛吹出的余音轻轻撩动着叶与叶。吹笛的人放下笛后对她说：“师妹，嫁给我可好？”

没有一点点说笑的样子。他说的是，嫁给我可好。

这句话就像横空而来一般，即使到现在，依然可以打得她猝不及防。

蔚雨卿又后退了一点点，她支吾道：“呃……那个……”

师兄接着说：“只是我没想到，你宁可忘了都要逃掉。”

他说着露出了一个苦笑，让蔚雨卿更坐立不安，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对不起师兄我……我没想过……”

“无妨。”师兄说，“没想过，可以现在开始想。”

“！”蔚雨卿的喉咙几乎被他这句话梗住，这话听起来像在说笑，可看他的表情，可一点不像。

“我我我。”她竟然直接结巴起来，“我觉得现在一个人就很好……对，我没想过要找什么道侣。”

“如此……”

师兄听了垂了垂眸，蔚雨卿还以为他要就此放弃，但随后他就走近过来，直到她退无可退，直到他直接与她面贴面地站着。

他的广袖若即若离地圈住她，令她浑身僵硬。

他低头看她，她也不自然地抬头回看过去。

他对她说：“你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若你允我，我必将世间所有珍宝都双手奉上，将我心中所有柔情蜜意都只对你倾吐。你想说是什么便是什么，想要我如何便如何，你不想做什么，我也不会再逼你，只陪你做你想做的事。”

当日月下的“初见”，白衣仙人的惊鸿一瞥，对蔚雨卿来说，就好像第一次走上升仙路，第一次窥见昆仑山门一般铭刻于心，久久不能忘却。

而现在再回想起他郁郁的神情，失魂落魄般的话语，自然明白他在半真半假地戏耍着她。

但是戏言之中，隐藏的，确实……是他的真意。

他接着说：“你不想要道侣，师兄此刻却不能没有你了。”

“师兄……”

蔚雨卿的惊讶和畏缩慢慢转变为了更深的不解与迷惑。

她纵身跃入记忆的湖底，她觉得她是不是在回溯的途中漏掉了某些重要的片段？

为什么？

为什么？

一个接一个疑惑的气泡涌上了湖面。每一个气泡都应声而破，每一个都宛如虚幻。

师兄轻云一般的双臂收紧了一些些，她被圈在了这团无法逃离的柔情之中。

她听到他说：“没关系，我的小玉，我的师妹。这也是一门课，我会带你学，你很快，就会学会的。”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将她真正地抱入怀中，他的头枕在她的肩上，而她在他的怀里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心跳。

咚。

咚。

咚。

他永远不会知道，这声音有多么让她心如擂鼓。

就像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等待了这个拥抱，等待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