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下，秦故听到了像是一堆织物落在地上的声音。

他斜着瞟过去一眼，发现连续几天都在换新行头的蔚雨卿，今天又是一身新的打扮。

被她甩在地上的是一摊滚着金边的薄纱。

沿那堆纱往上看去，是一双光着的脚，脚踝上用红绳系着金色的铃铛。□□着的脚轻轻点地，铃声便如梦中絮语般传来，令人浮想联翩。

脚踝以上是前后两片的裙摆，只是这裙衩已经高开到大腿根部，从秦故正对着的角度，刚好看到雪白的双腿在红色的裙摆中若隐若现。

裙的腰身与以往见过的仙裙都不同，并非如云似雾般的宽松轻盈，而是一种紧紧贴合身体曲线的紧致。裙腰上也系着一整圈的金铃。纤腰轻摆，铃声让人心醉神迷。

而腰身以上，竟是露出一截的肚脐。

肚脐再往上，照旧是紧贴身体的一件红色胸衣。半截透明的红纱盖住了肩头和臂膀，把红衣上的金线映得若隐若现，也刚好把最引人遐想的地方遮得似有若无。

今天她的妆容也不再像前几日那样或是素雅、或是端庄。她的眼角像是要飞起，红唇如火几乎泛着水光，好似要用热火般的爱欲燃尽一切。

火一样的人，笑得也如幽冥之火般充满魅惑，她说：“我学来的婆罗州打扮，如何？”

“……”

前两日不管打扮得再惊艳绝伦，怎样都可以嘲上两句的秦故，面对今日这身更离奇的装扮，反而倒是一时无语了。

蔚雨卿看到他一言不发地转回头去，感觉到了似乎有戏。

她把地上那堆纱捡起来，然后走过去轻轻用纱撩着他的脸道：“原来师尊喜欢奔放一点的，那要不弟子把外面这件也脱了，师尊可以一次看个过瘾？”

秦故不耐烦地把她的手连带纱拍掉：“有病就早点治，离我远点。”

蔚雨卿“嘤”了一下，这个人又要靠到他肩头上去般说：“弟子的病多看看师尊自然就好了，请师尊怜惜～”

秦故依旧没搭理她，他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朝里走向石床盘腿打坐起来。

难道他已经把持不住了？！蔚雨卿觉得更有戏，立即跟上去贴在他身旁坐下。她的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袖口的轻纱依然在挠他的脸，她说：“师尊，心静也不一定会自然凉的，你看看弟子嘛。唉，我都有点热了～”

秦故闭着眼睛充耳不闻的时候，蔚雨卿已经唰的把那件红色的薄纱罩衣都脱掉了。腰间铃声盈盈，她故意用那露出来的地方去挤了挤他的手臂道：“哟，定力这么足，看来圣君进阶化神是迟早的事了嘛。”

秦故这时候倒是理她了：“你再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修为降到炼气都有可能。反正你不是很喜欢再重温炼气弟子的生活？如此倒是正好。”

蔚雨卿笑着哼了一声，轻轻在他耳边道：“亏你还是圣君，怎么见识如此浅薄。爱也是一种修行，你不知道吗？”

爱也是一种修行。

这句话，像是一团被掩埋在灰烬下的火。火光挣扎着消失殆尽，徒留心上的一地凌乱。

秦故想问，为什么你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样的话？

金丹可以修行到元婴，元婴可以修行到化神。化神之上还有炼虚、大乘，乃至飞升。这是修行，而爱，是一种怎么样的修行？

爱是否有终点？爱是否可以接受妥协或者放弃？爱，究竟是难是易？……

对你来说，爱是不是只是一场无关结果的修行？我在你的心里，究竟占了怎么样的位置？

爱，爱像一张蛛丝织成的网。如果无法挥剑斩段，就只能将他付之一炬。

……

蔚雨卿看到秦故睁开了眼睛，他把她架在自己肩上的手拂开，然后转向她，凝视着她道：“不是。爱不是什么修行。”

蔚雨卿也回望着他：“那你说，爱是什么？”

他拾起被丢在一边的纱衣，而后用超乎寻常的温柔手势替她披上。

蔚雨卿的心头正欣喜地一热，接下来听到的话语却将她浇了个冰凉。

他说：“爱是业障。爱是我不需要的东西。”

蔚雨卿呼吸一滞，她眉头紧锁，而后沉声问道：“你……是认真的？”

“是。”秦故答她，他起身离开，漆黑的背影如同一把快刀，将两人之间斩得泾渭分明。

他从这一刻起不再看她。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