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兽修的灵兽重伤,报了一箭之仇后,她被身后窜来的另一匹妖兽咬断了脖子。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直到与蔚雨卿最为交好的那个医修死于灵力耗尽,在她的眼前倒下的时候。秦故意识到她可能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她也想放弃自己了。
那是他唯一一次真的打了她。
他扇了她一巴掌,令她如梦初醒。
秦故真正松了一口气,他再没有力量管其他的人。他只有一个想法,就算其他人都死了,他也要让她活下去。
在蔚雨卿不知情的情况下,秦故抢夺了别人生的机会。他连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的时间都没有,就算抛弃一切,他也想让她活下去。
但是事与愿违,当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
先倒下去的不是秦故,而是蔚雨卿。
在秦故还以为自己可以护她周全的时候,是她替他挡下了最为致命的一击。
血珠在那个瞬间几乎是从她的背上喷薄而出,如同血雨。
他一击了结了那头妖兽,剩下的那只手却只能接住她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
在法器的重创下,妖兽体内的兽血喷出了几丈高,血飞上天后又落下,直到变成一滴滴的血珠打在他的脸上。
秦故感受到了蔚雨卿想放弃自己的那种想法。
如果连她也不在了……
那他还会剩下什么?
如果秦故不在了,蔚雨卿还有师兄,有师傅,有狄飞崖,有许多喜欢她的师兄师姐。
如果蔚雨卿不在了,秦故什么都不会剩下。
秦故,甚至不会再是秦故。
他在这时下了一个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她活下去。
他把脸埋进她尚有温度的脖颈之间,他的泪与她身上的血水纠缠在了一起。
蔚雨卿给了他一切的一切。
他也应该有能给她的东西,即使他骨皮散尽,即使他血肉不再,他的神魂依然能驻足多一些的时间。
他的神魂……
………
秦故的回忆在此终止,他现在已经很少想起这段往事。因为如今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祥和,只要看到蔚雨卿还好好地在某一个地方,不管她是喜是怒,不管她在的地方是哪里,是谁的身边。
只要她好好地活着,他的心就一直有了安放的地方。
只是现在,怀抱中的人痛苦的神色让他变得惴惴不安。
虽然她的痛苦远不及挣扎在死生边缘那般凶险,但足以让秦故回忆起那种即将失去一切的巨大恐惧。
蔚雨卿颤抖的手已经攀上了他的衣襟,她的眼睛又闭了回去,口中还在不停地重复着:“疼……疼……”
我再也不是那个束手无策的筑基弟子了,一个声音响起在秦故的脑海。
回忆不短,真正的失神却只有片刻。
秦故飞手取来蔚雨卿自己炼制的宁神丹给她服下。然后又拿出一个闪耀着珠光般的晶莹亮泽,看起来极为不凡的茧形容器,将她整个人抱入其中。
仰着躺在茧中的蔚雨卿的神色逐渐舒展下来,她的眼睛又睁开了一些:“头……酸……”
秦故的双手伸了进去,十指在她头部的各个穴位逐一按过。
他的手法极为精准,力道不重不轻,蔚雨卿的眼睛又闭了回去,她慢慢发出了有些舒服的哼哼。
秦故的动作一直没有停止,见她不再喊头疼头酸以后,他又给她按了肩膀和手臂。
蔚雨卿看起来渐渐有了一些睡意,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然后直接翻了一个身过去,露给秦故一个后背。
秦故给她捏了背,又给她捏了腿。
这样从头算起,大概已经有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等蔚雨卿再翻回来平躺的时候,秦故知道她应该是彻底睡着了。
也是在她睡着之后,秦故终于不用再做拂尘峰上长老,微机阁里的师尊。
他依然是她面前那个口是心非,言行不一的秦故。
只有在她听不到的时候,他才敢说出他心中的话。
“我也喜欢你。”
“我真的很喜欢你。”
“但是你不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