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承皱眉望向轩外的冰雪天幕,半怒半恼道:“一杯即倒的药量,你倒是喝了这么多还不曾倒下,当真是我的好二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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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呼啸,木叶凋零。
冰原荒夜中的敞轩饶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此刻也充盈着森森鬼气。
景承观不清燕空与景凌的打斗,却也能自廊下的寒风中感受到肃杀凶狠的杀气。
他命人新换了热酒,一杯一杯喝得惬意,脚下踩着血泊里的横尸做踏板,静候着结局。
案上置有一盘残棋,景承执棋沉吟,却显得心不在焉,不住地用黑棋点敲着棋盘,烛花落了一行一行的泪,雪花落了一朵一朵的寒,算计着时辰,他也渐渐耐不住性子,正欲唤人前去一探究竟,只是刚开口却听嗖的一声,屋内的一盏灯便灭了。
景承不动神色端坐如泰山,任凭屋内的灯盏悉数被灭,他手中的黑棋只越握越紧,而一双阴狠的眼眸闪烁着比刀刃还要锋利的寒光。
他敛气屏声地感受着身周的气流,深知廊外埋伏的暗卫已被人解决,只是令他震惊的,是来人的身手,必是迅猛敏捷到如电如风,才能如此无声无息,才能如此干脆利落,就像黑暗,霎时笼罩吞噬了一切。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我竟不知今夜还有不速之客。客人既来了,何不现身?”
景承此话一出,铺雪的屋脊上立时扑棱棱展翅飞起一群受惊的夜鸟。
不过言语之声便可惊动的鸟儿,却容得来人杀了他的暗卫,这究竟是何等轻快的功夫?
他细思之际,早已起身拾起地上那蒙面人的佩剑,猛一抬眸,只见眼前不知几时已站了一人!
黑暗中只看得清这是一抹清瘦修长的身影,宽袖长巾飘逸,衬着身后鹅毛大雪,像风一吹即散,可这人却愈走愈近。
“不必多费功夫找我,我自己来了。”
“你……”
“解药在你身上。”
相当肯定的语气,景承断定这人早已听见他适才的对话,不由笑道:“原来是你。只是不知郎君高姓大名,竟与元二殿下这般相熟。”
顾青山眉间微蹙,“元二殿下?”
“这不,他正在冰湖,为赢得给你的解药,像困兽似的在决斗呢!”景承笑得狂妄。
顾青山心知冰湖上只有两人,显然不会是景凌,剩下的便是——燕空?!
他……竟然是大元国的皇子!
顾青山心绪复杂如翻江倒海,静寂中景承也在掂量,却听他忽地吹响一声口哨,黑暗里又不知从何处窜出了数道黑影,正好呈包围之势将顾青山与景承牢牢地围在敞轩内。
景承得意地笑道:“来客不会当真以为我没有后招吧?”
铿的齐声响,正是这数道黑影拔出了手中利器。
顾青山不急不躁地扫了一眼,认出他们的圆刀,讥笑道:“飞歌门。”
“能认出他们的人,都见阎罗去了。”
“可我还活着。”
“但你也活不过今晚!”
“怎么会?你只要交出解药,只怕我活得比你想象得还要长久。”
“可我并不会给你解药!”
“话别说死,人别作死……”
顾青山犹在说话,可她身影已闪,快得不曾令人回神,已有三人同时哀嚎一声倒地身亡。
景承尚未看清她如何出手,不过刚刚捕捉到一道碧光乍现,只觉寒气袭人,手下却早已断气。
他登时大喝一声,围攻顾青山的余下十来人当即列阵如山,手舞圆刀如千军万马之势横扫而来。刀光划破黑夜,嚯嚯破风之声又急又响,一时间桌椅灯架悉数被砍得一分为二,碗碟杯箸更被刀气内力震得支离破碎,桌上暖着的热酒混着桌下的热血潺潺乱流,敞轩的支柱木梁也岌岌可危地颤抖。
飞歌门以阵型变化连砍百刀,势不可挡、威不可阻,饶是一缕青丝也无从躲闪。
而顾青山亦并未躲闪,甚至也并未短兵相接。
她知晓兵器一寸长一寸强,青蜺再斩铁如泥,也难以抵挡眼前密不透风的攻势。
她便立在原地,未动分毫,本该被飞歌门砍成肉酱,可诡异的是,她也未曾被伤及分毫!